夕阳无限好

image百忙中介绍了一对男女认识。难得大家都没有嫌弃对方,开始交往起来了。我有点欣慰,但是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呀,甚至还没有到约会那一步。严肃的男女关系最累人,想方设法互相试探了解,成了男女朋友之后又要互相适应,委屈求全,磨合多少遍才能修成正果,想想都气馁。把一颗心交出去已经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谁还肯变心。每次我听见40多岁的夫妻离婚,都觉得匪夷所思,根本不关感情事,牵扯的时间金钱与精力,不是中年人的体力可以负担的。因此我被迫成为一个念旧的人。习惯了那几个歌手,连歌都不想听新的。这几年一直喜欢陈奕迅和卢巧音,他们不出专辑我便等着。EASON歇假一年陪老婆生孩子去了,英皇力捧吴浩康,据说也是个实力派,宣传语说的真刻薄:“就是一个英俊版的陈奕迅”。我一直也没有兴趣听,我要一个英俊版的陈奕迅做什么呢?今天无意中听到了,啊,不过如此,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声线,太努力了,连声音里都带着焦躁。唱的好,也不能让我宾至如归。我还是听回老好EASON的新专辑《U-87》,他唱道:“夕阳无限好,却是近黄昏,这个刹那宇宙拒绝永久,世事无常还是未看够。多好玩的东西,早晚会放低,最艳的花卉,最後化烂泥……每秒每晚彷似大盗,偷走的青春一天天变老,只可追忆到,想追追不到……”厚重磁性有点暗哑的声音,让我有惰性的满足。不止音乐吧,什么也是一样,也许有人愿意相信,永远有更好的在前头等着。但是亦有可能更坏呀,何必跑得鞋脱袜甩,进退两难,无以为继?没有新闻,已经是最好新闻。

从小我就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朋友老说我,什么事都想那么透彻,有什么趣儿?不如糊涂点好,但是装糊涂也不能一了百了,总有被迫醒来的那一天,届时残局仍然摊了一地,并没有人帮你收拾。倒不如做好最坏打算,然后每得到一点好处都象是白饶的,输的再惨,也好有个心里准备。一年老似一年,谁还有那个力气大喜大悲。场面做的太大了,如何下台。

“多经典的歌后,一刹眼已走;多风光的海岛,一秒变废土……”据说林夕写这个歌,本是感怀人生无常,鼓励大家抓紧眼前,及时行乐的。强颜欢笑,还是没能笑出来。林夕说,哥哥死了,让他后悔,没能在他生前,多写些快乐的歌。然而写多些快乐的歌,就能让哥哥快乐起来么?这世上原有许多至高至深的寂寞,并没药方可解。你劝他,不外隔靴搔痒,他还要腾出力气来敷衍你,更加疲倦。由得人不快乐,也是一种尊重。

两颗果儿

image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那许多人喜欢刘若英。外型不耀眼,声线也不动人,并无突出特长,整个人的姿势有点住家风范,这样的资质,娶回家去大概不至失礼于人。但是这个圈子里,挤满了令人目眩的人与事——想冒出来,就算不特别美丽,也要特别丑怪才行呀。难道真的是因为演技?不怎么觉得,台湾人老是有点戏过,她那“知性女人”的形象又太刻意。与其这么矫情着,莫不如索性去看锃亮的脸蛋大腿,赤裸裸的没有心机。前两年看报纸,说刘若英已贵为“滚石一姐”,直情是天后的架势,我当时忍不住刻薄地想:“传说滚石没落了,原来是真的。”刚出道的时候伊还是陈升的制作助理,稍后才出唱片。升哥手里的一块泥,随他捏成什么样。论长相那时的刘若英还不如现在,两颊更宽大一些,老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表情执拗,没有回转余地,连嗓音也不知道收放,一味喊上去。我有个朋友,极喜欢“为爱痴狂”,但不喜欢刘若英的声音,老是懊恼地说:能拿块橡皮能把她的声音擦掉就好了。

她离开陈升真是个好的决定,既放了自己也饶了我们。记得她刚开始红,是因为翻唱kiroro的“很爱很爱你”,其实这歌很不合她的味道,并没有一把清脆的好嗓子,又学不了日本青春女歌手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娇柔,反而气急败坏的,有点中年妇女的泼横。但是路线讨好呀,MV中总是含着点眼泪微笑着转身去,留一个潇洒而悲伤的背影,自恋的女性都愿意做这样的角色,拂袖而去有什么难?留下来收拾残局的才龌龊。我每次听到那个“成全”就要笑,有什么可悲壮呢?人家不要你,你也不得不成全。

每次看到刘若英踌躇满志地出现在电视上,我老是会想起刘佳慧,她和刘若英差不多前后出的专辑,只出了一张,然后就不见了,流传下来的只有那首“北京一夜”,MV里做了民国的扮相出来,不算顶漂亮,但有一管瘦直的鼻子, 大概因为学京剧的缘故,眉梢眼角活色生香,比刘若英有个性,声音也好。大概陈升也还更偏心她,把自己新宝岛康乐队的首本名曲“多情兄”都改编给她唱,填了国语的歌词,叫“爱不爱你不在乎”,编曲里还混入“最后一盏灯”的旋律。是自己人,才能舍得这样的给。

我们有次跟滚石的YT同学盛赞刘佳慧,YT同学几乎是淫笑着说:“刘佳慧和刘若英啊,那可是陈升身边的两颗果儿啊。”一颗早早流落在地上,一颗被做成了色素罐头。陈升从来不掩饰自己中年男人的原始欲望,他的歌曲里只有两种女人,放荡的rebecca和克莉斯汀,稚嫩如孩子的六月和小雪。

晚景

image娱乐新闻里播出郑智化复出歌坛的消息,一边把他昔日的风光数说一遍:当年凭《水手》名噪歌坛,足足红了十年——我倒真吃了一惊,什么?一个《水手》,一个《星星点灯》,就能叱咤十余年?那时的歌坛可真好混。一直都很嫌这个人,据说他连五线谱也不识得,所谓作曲是自己哼出调子,由别人执笔纪录。词曲均很粗糙简陋,无非是打着快板洒狗血,我听着简直要发出冷笑来。不过因为他是一名伤残人士,一直不太好意思刻薄他。偏偏那时有点歪风邪气,但凡有人对社会表示不满,立刻就被封为忧国忧民的大师,传说他当年离开歌坛,是因为不堪成名的压力——也无非就是有人当街叫出他名字,连绯闻也未见传过,什么压力? 可见不是一个明白人。

谈到这回复出的原因,他说:实在是因为难却歌迷的盛情。歌迷痛心地谴责他:不应这样不负责任地放弃音乐。猛然点醒他,再不出来简直对不起人民——言重了,谁没一个半个歌迷?要真是放不下音乐,课余自己弹琴唱歌得了,不是说现在手头有一盘自己的小生意吗?索性不用迁就市场了,多高贵写意,何必敲锣打鼓召开什么记者招待会,太牵强。

可是复出总要有个理由啊,总不能红口白牙地说:我寂寞了,我等钱用??江湖早不是当初那个江湖,人虽不至于面目全非,也不免残旧浮肿了一些,努力张罗着场面,有点惴惴不安,但又放不下身段象新人那样搏杀,分外吃力。没有一个人复出的姿势是好看的。

都知道演艺行当是青春饭,为什么都不肯趁年轻得势的时候努力存钱,未雨绸缪。越早上岸越安全。几十岁的人还奋力唱歌跳舞,怎么看都有点凄凉。几个人可以象张国荣呢,然而他在渐走下坡的时候,也自楼上跳下去了,自恋其实也就是极端的自爱。

如果是真心眷恋自己的工作,可以纯为兴趣做。没有经济的压力,身段就高贵许多。现在许多前辈纷纷复出,分明是为了找生活,要么就是不甘心,恨不能把当年的风光再演一遍,混忘了不同年龄应做不同的事情。前些日子听到罗大佑唱 “阿辉饲了一只狗”, 不知怎么有种很难堪的感觉,几十年如一日地控诉一件事,即便真是民生大计,也该心平气和一些了。年轻的罗大夫尚还懂得将一腔郁闷与抱负化为深情,现下老了,倒变成愣头青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宗盛也写不出歌了,跳出来频频开演唱会,妻离子散的他,好像连相貌都猥琐了一点。在台上仍然讲他创作《让我欢喜让我忧》的逸事,大哥,怕不快有二十年了吧?一首流行曲而已,多大成就,以为是《石头记》呢。

时尚是怎样炼成的

image前两天在msn上,一个编辑跟我慨叹,现在时尚杂志的写稿人不好找。要文笔,还要时尚触觉。她说现在的撰稿人对著名品牌的认识还有点肤浅,基本上还是一味追捧,没有自己的独创意见。我十分理解,大家都是表面功夫,数得出几个牌子,看过几季的时装。但是没有把品牌内涵吃透,谁敢出言不逊?况且时尚品位需要巨额的学费来支持,哪个富裕成这样的人还去写稿。小编说也不一定花很多钱吧?但非要长年累月关注时尚动向,潜心学习,日子有功。我却不大同意。

连续十年看时尚杂志,每天中午逛国贸一层,关注每一季的时装发布,将互联网上所有资料google出来研究一遍……,常言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不管用,通通不管用。不但非要真正穿过用过,而且还要视作等闲,才能挥洒自如。最近down下亦舒全集,慢慢复习,她大小姐笔下的中环高级白领,吃穿用都是最好的,却并不爱逛商场,不过每季到置地广场办一批衣裳。十年下来,自然驾轻就熟,口角生风。比如某一个牌子风靡香江,受到名流与明星的追捧,她的女主人公确觉得十分伧俗,忍不住批评跟风的女友:“尊夫穿上这个牌子的衬衫象尖沙嘴皮条客”。光凭一张刻薄的嘴,也说不出这么绝的话。

咱们老百姓穿衣,战战兢兢不犯错误已经很好。要舍得花钱去犯下大量的错误,才能有若干时尚心得。可惜那些用黑色胶袋装了成捆现金去买名牌穿的人,又都不是那块料,浑身上下写满错误,当反面教材示范了十年也学不乖。

幸亏我没有钱。

玩具王菲

image前两天在某论坛上看见王菲的粉丝发了一个帖子,收集王菲以往在采访时噎死记者的问答,摘抄几条如下:
(前面是王菲的回答,后面是记者的提问 )
-泛指,爱谁谁——答记者问: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中“你”指的是谁
-还能怎么样,还不是上张专集那样——1999被问到新专集
- 短头发就不洗头了吗——剪发后如何为洗发水代言
- 肯定不穿旧的——台湾预言01演唱会的记者会上,被问到会有什么造型
- 谁要你送啦,我没钱自己买啊——有次她去逛金店,碰到杨受成(小谢的老板),杨说要送她,叫她随便选……粉丝们纷纷击节赞赏:强!牛逼!酷!超有个性!看到第十几条,才有人回帖说句实话:吃了枪药了吧?

这种事在我们北京就叫缺心眼,这种人在我们北京就叫三青子,都不是什么好话。到了天后王菲身上,就马上乾坤颠倒。可是粉丝们基本上都是处于热恋期的情人,脑子晕,再怎么不靠谱我都是理解的。师胜杰有个相声小段叫“爱缺点”,女的跟她对象表白:我呀,就得意你三点。第一吧,我得意你能吃,上回在你们家吃饺子,你一人就造两盖脸儿(盖脸儿是包饺子时用的容器,大概就是小桌面那么大的一个圆屉);第二吧,我得意你能骂银,骂半个小时不带重样儿的;第三吧,我得意你能打银,上回你爸就说了两句,让你揍了个五眼青……

我更怕的是一些自称很冷静的歌迷,拒绝承认自己是粉丝,而是能站在一定高度上去理解王菲音乐的知音,好像隔着七八张唱片封套,就已经可以肝胆相照。我觉得听一个人唱几首歌就升华成这样才真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我有一个朋友,她也是王菲的歌迷,无论我怎么打击她,都矢志不渝,“我就是爱听。”我带着她上新街口的小店里淘盗版碟,正是王菲的鼎盛时期,左边的一个货架上满满一排都是王菲的专辑,右边的货架上是SINEAD O’CORNOR,COCTEAU TWINS,TORI AMOS,CRANBERRIES……我的朋友往左一看,心花怒放地说:“太好了,王菲的都在这儿呢。”转头又往右一看:“嚯!王菲的老师都在这儿呢!”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心态,看得到真相,但是取我所需,心无旁骛。我早先也不烦王菲,只要不装神弄鬼,声音好是好的。至于她是否美貌,骨瘦如柴的身段是否性感,那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我一个胖子也该避避嫌,不便多说什么。真正令我不齿的是两点:

1.无论是从业务上还是从生活上,王菲都达不到女神的高度。她只是一个抽烟逛街打麻将的寻常妇女,拜香港唱片业的回春妙手将她包装成一个华丽的ICON,这样的ICON有很多:大笑姑婆杨千桦,ROCK妹卢巧音,玉女梁咏琪……一个萝卜一个坑。比较上路的,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形象。hibernator在自己的blog里这样痛惜王菲道:

『我不喜欢那些乐评人,确切的说是恨透了他们。他们最大的缺点是前后不一:一边在炒作商业,一边在对商业不屑。他们对FAYE的表达如同站在土墙上的乌鸦,“华丽的商业包装”这样职业化的表述只能暴露他们并不丰裕的才力。』

王菲其实并不比一个符号更丰富,但她却渐渐相信了唱片公司和FANS所说的一切,真拿自己当了独一无二的天后了,反过来和FANS一起藐视商业。我觉得这十分的不厚道,很有点当了什么什么还非要立什么什么的的劲头。相比之下,媒体和乐评人才真正忍辱负重。

二:王菲可不是从生下来就这么牛逼的,刚出道的时候,一样陪着小心,要不哪来的王靖雯。封套上甜甜的笑容还带着点心虚。一旦红起来,有点穷人咋富,毛病都要一样一样添上。无论面对粉丝还是媒体,都是一副吃顶了的厌倦表情。有一次看娱乐新闻,王菲出席记者招待会,快结束的时候,有位外国记者站起来用英文问了一个很正经的问题,王菲即时弹开,象赶苍蝇一样偏过头,厌恶地娇声道:“咩呀,唔答唔答,唔识讲英文——”扭捏作态,好不恶心。有个相声说(又是相声),自己富了,给老婆装了一副金牙。老婆装了金牙以后马上变得不爱理人了,问怎么呢?是不是瞧不起别人了?答曰不是。只因金牙太沉,张嘴下巴就累的慌。十足暴发嘴脸。

近期奇洛李维赴港参加《地域神探康斯坦丁》的首映,银幕上酷到家的他下飞机自行提着两件行礼,还腾出手来向苦苦守候的记者挥手,面带微笑;记者会结束的时候,媒体和公关前呼后拥撮着他往前走,他还不忘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空的矿泉水塑料瓶,扔进垃圾箱。据说他在密的透不过气的日程中,要求安排一晚乘游艇到举世闻名的维港观夜景。在船上他自己一个人跑前跑后,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我看了照片,奇洛哥脸上纯粹的快乐不像是装出来的。

奇洛是几国混血,身世复杂。父母离异,父亲吸毒,母亲改嫁,唯一相爱的妹妹得了白血病,眼睁睁死在他怀里。奇洛凭《骇客帝国》成为国际巨星,万人景仰。报章评论说:他比谁都有理由愤世嫉俗,他比谁都有资格桀骜不逊。

(图为王菲《玩具》的的唱片封套。我认为王菲真正颠峰时期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