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闺女的前途

我在做头发的时候碰见一位阔太太,像所有的阔太一样,她一边做头,一边和发型师洗头小妹们倾诉。从老公的生意说到女儿的成长,忽然发狠的说,她和老公拼了命也要给孩子挣下一辈子的吃喝,豪宅名车,让她以后无条件的过上幸福生活,不用自己赚钱,也不必看男人的面色。

她还跟大伙儿感慨道: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爱上没钱的男孩不敢嫁,我以后要让我闺女,爱跟谁好就跟谁好,绝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我被她的母爱所打动之余,又不禁猜想她曾有过什么样的切肤之痛,才会这样感触至深。穷养小子富养女,其实是公认的育儿之道。道理很简单,尽量让闺女多见点儿世面,长大后才不会被一块糖就骗走。可这个命题本身就带着偏见,男孩子就没有虚荣心么?就不会见财起意为财献身么?大概还是因为男孩子的身体不值钱,豁出去也吃不了什么亏。再说了,光靠满足物欲可治不了本啊,家里有宝马,就不会被林宝坚尼马萨拉蒂骗走吗?你要给她攒下多少身价才能坚壁清野呢?

何况,怎见得跟没钱的男人谈的就是真爱呢?在现在这个社会,有头脑、肯上进、能吃苦的人,就算没发财,应该也不至于一直一贫如洗呀。如果一个男人到了婚嫁年龄,还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的话,恐怕不是没上进心就是没责任心,你爱上他什么呢?无非是长得好,或者一张嘴会讨人喜欢。这种爱,即便有经济基础也不够支撑一辈子吧。

自古以来,养男人就是一个挺尴尬的事情。有骨气的男人不肯让你养,没骨气的男的你养着也没什么趣,而且你不要以为,没本事的男的吃着软饭就会感恩戴德,他一边吃,一边还要不服气,嫌你压抑了他的男子气概。除非你天生女王气质,enjoy驾驭小男人,把他治得俯首帖耳,双方还能宾主尽欢。但是相信我,控制欲可以通过很多渠道来满足。

我认得一个姑娘,还不算出身豪门,也就是个小康之家。自己胸无大志,研究生留学回来也不过在大公司里做高级秘书,父母也不用她出人头地,早早地给她置下两处房产,一套自住,一套放租。她跟农村出来的男同学结了婚,小伙子家里虽穷,人材却好,高高大大相貌堂堂,而且努力肯干,天天向上。可是再奋斗,哪比得上岳父岳母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呢?住着人家的房子,开着人家的车,腰杆自然就硬不起来。岳父岳母每周末驾临两天,现场指导工作,女儿的一应生活用品由他们置办了来。小两口的家庭建设、小伙子的职业发展……每一步都得听他们的安排。在家也像打着一份工,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呢?在这种气氛下憋几年,但凡外面有个漂亮小姑娘仰慕他,就能让他如获甘霖。最要命的是,有钱的父母不担心这种问题,你爱跟谁跑跟谁跑,我女儿不指望你过日子,就算离婚了也有爹妈养着。

照这么看,男孩女孩都不用富着养了。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可能比一般人更幼稚和天真。与其让闺女在物质上见世面,还不如让她多懂点人情世故,这样她见到光怪陆离的各式男人,才知道怎样抓一把吹吹,去芜存菁,找到真爱。

SELL紧attitude

林海峰有一段单口相声说起自己小时候在esprit店里打工的事(大概就是软硬歌词里边提到的“永远怀念兴发街果间esprit”),说他当时服务态度不好,她妈去探班,看到他一脸旧社会的样子,回来就劝他:你唔好时时黑口黑面o甘做o野啦,甘个样冇人帮衬你行埋你度的。

他就回嘴说:妈咪啊你知唔知啊,esprit是sell乜嘢嘎?esprit是sell attitude,呢地系我o既attitude来的。

听这段特别好笑,是因为想起刚上班的时候参加过一个培训,老师给我们讲所谓“marketing”,特别举过这几个例子,什么柯达卖的不是相纸,而是“memory”, “moments”, esprit卖的不是时装,而是生活态度……偏偏林海峰讨厌,抓住attitude这个双关语,狡辩说自己一脸情绪是贯彻东家的市场路线。我觉得生一个贫蛋儿子,当妈的大概脑门上常年挂着三道黑线。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反正小时候北京的国营商店,售货员除了商品,大都兼sell “attitude”。其实也不一定是对你有意见,甚至不一定因为心情不好、痛恨这份工作,总之觉得没必要过分敷衍你,大家公事公办、钱货两讫算数(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卖身不卖艺)。

你要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你可能走两个极端,一种是特别渴望温暖,要求人人对你贴身服务笑脸相迎,另一种是干脆习惯了面无表情,对方稍微殷勤一点都不自在。

作为后一种人,我当然也不爱看人脸色,但是淡淡的就好。不论是服务员、朋友还是男人,都别一盆火似地上赶着,反让我浑身不耐烦。不管你信与不信,嘘寒问暖的呵护型男人我是无福消受的。

说起这个“上赶着”的问题,去年有人推荐我在网上看艾米的《山楂树》,说是特别感人纯美的柏拉图式恋情,我一听柏拉图几个字就不待见。这几个字就像“处女”一样,给我一种特别不洁的联想。后来在朋友的家里看到字书,翻了一遍,其实也不很柏拉图,性描写是有的,尤其是男主角碰到女主角身体以后产生的种种生理反应,描写得十分详细。柏拉图抑或不柏拉图,我对这本小说没有太大意见,只有一个地方让我不舒服:就是作者刻画女主角初恋的纯情,说她不喜欢听男主角说他们倆之间的感情如何如何,尽管她实际上深爱对方,她希望造成一种男主单方面苦恋着她,而她置身事外不为所动的局面。我看到这儿克制不住地涌起一点淡淡的厌恶。

其实我知道这种心理描写得挺真实的,尤其是在那个禁忌年代,特别纯情、又看多了文艺作品、自怜或者自卑的姑娘,在初恋的时候挺普遍的一种梦幻心情但是——对不起,我对小公主情怀有生理抵触。因为事实上我很难相信有无缘无故无怨无悔屡撞南墙也不回头的冤大头,这个世界上可以有无冕的女王,但是没有自封的小公主。退一步,让我们假设对方是个二百五,你就算不愧疚,难道也不惶恐吗?

很遗憾,这是我的缺陷,我自己从小没有当公主的志向,也瞧不得别人惯自己。呢地系我o既attitude来的。

小公主情意结

最近湖南卫视播《金枝欲孽》,我也断断续续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急得我连连问X老,“怎么回子事?”“这里头谁最坏?”X老告诉我:“尔淳最坏。越到后面你越觉得她坏。”可惜看到后面我也没觉得。从头至尾就是厌恶玉莹,巴不得踏上一万只脚,让她倒霉到尽。每看到她被人抢白就忍不住笑,一个“该”字在舌底打转。

很大原因是因为不喜黎姿的长相:天生一个是非精,高高坟起的眼袋,在赵老师忠祥之上,孙敬修爷爷之下。角色本身,更加讨人嫌。贪心、算计、霸道、嚣张,都还不是最难顶。特别看不过眼的,是伊那一脸永恒的洋洋自得——这世上最好的,合该都是我的。凭你是谁,也应让着我,宠着我,向着我,帮着我,一旦别人不买帐,就悲愤莫名:苍天莫不是瞎了眼?

看得我头大。生活中也净是这种自封的小公主。真是豪门千金也就罢了,象玛丽安东奈那样,惊讶平民百姓没面包吃,说:“何不吃蛋糕?”虽然有点天真的可耻,还不算顶无耻——眼高于顶的,往往还都是些小户人家的孩子,自小被惯大了的,并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全天下都是她爹妈呢,不让着她让着谁?真正大户人家,倒没这副恶心嘴脸了。《红楼梦》里,凤姐要见秦钟,尤氏开玩笑说:“可以不必见。比不得咱们家的孩子,胡打海摔的惯了的……”贾家的孩子,好算胡打海摔?

一直也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玉莹——多数是女人,蛇蝎女人这回事,听起来刺激浪漫,实际上没一个男人甘愿去孝敬的,除非二百五。她们都说:玉莹长得漂亮啊!可是你相信女人会因为另一个女人长得漂亮而喜欢她吗?最不遭女人恨的曼玉姐姐,不过胜在“气质”。真正原因是:女人心底里都渴望做“狐狸精”与“蛇蝎”,我这样害你,遗弃你,折磨你,践踏你,你仍对我一往情深,女观众看了,立刻被感动了,恨不能扑进屏幕里,化身那位被娇纵的公主。

连同前几年风靡的“野蛮女友”,都是“小公主情意结”作的祟。难得的是此类影片竟然有男FANS追捧,堪称人间奇迹。

注:左图为玉莹小主的扮演者黎姿与其招牌式大眼袋。此图摘自八卦新闻:“日本离奇过圣诞,黎姿日日不出酒店房“(去年圣诞黎姿携助手往日本度假,入住银座五星级hotel seiyo ginza,花费六万几港蚊,5日未出房门),原文评论摘抄如下:黎姿唔出房,有无人去探她记者就唔敢包。哪哪哪,你o地估到乜唔关我事,我乜都无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