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孩子

陈奕迅的《好久不见》。这差不多是我第一次喜欢某歌曲的国语版超过粤语版。

其实这是个有点闷的苦情歌,粤语版《不如不见》,几乎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印象,直到前两天看到这支MV。冒牌卓别林挤眉弄眼、强颜欢笑,简直像一面照妖镜,令我结结实实地委顿在地。人生像一个大嘴巴,裹着羞愧、心酸、耻辱、尴尬……兜头抽在我脸上。

作为一个羞怯自卑胆小认生心理素质差的孩子,我也一直不遗余力地扮演谐星来着。有时候是替自己掩饰,有时候为了让别人下台。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方式,只是在一切事情扑面而来的时候,情绪充斥胸口的时候,钻心疼痛的时候,无可奈何的时候,本能地掏出一副面具罩上。不然怎么样呢?难道还能锤地痛哭或者泪眼相望么。

一定还有更好的法子,一定的。可惜我一个都不会。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自己像天津话里大人数落小孩:“介捣么嗨子——”很铁不成钢。但恐怕还得这么一直演下去,直到我们都松一口气,从台上平静地走下来。

自恋不至于,但是真想隔着岁月伸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头,说:“介倒霉孩子,我不嫌弃你。”

还有咱们的活路没有

有关2008年春晚的新闻上说:“……陈奕迅独唱的《爱情转移》最终被“枪毙”,原因是歌词太灰暗不够积极。不过其经纪人陈家瑛也在尽最后努力,希望公关能保住了爱将上春晚资格,陈奕迅很有可能和梁咏琦一起唱奥运歌曲《同一个梦想》”

《爱情转移》的歌词都算灰暗?看来要活着,非得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上蹿下跳、言必光荣与梦想。

难道就不能像查理说的:

世界观是悲观的,人生观是积极的。

就算人生观是消极的,也得允许人活下去吧。

摇滚是个力气活儿

2036449931_18cfe16590.jpg作为一名伪摇滚爱好者,我一直想在加航中心看场摇滚演出。为什么是摇滚呢?这个。。。因为我觉得摇滚比较酷。上周五,朋友工作的公司财大气粗,在加航中心包了场堂会,全体7,000多名员工可携亲朋好友出席——我和查理于是荣幸地被携去了。

公司为了给员工一个惊喜,只说是“摇滚之夜”,对于到底请了哪位,始终不肯揭盅。直到开骚前一天,才给大家猜测出来,应该是刚刚重组正在世界巡演的VAN HALEN。这下搞的我很被动,很被动。大名倒是打小就听说的,但是正因为知道他们是重金属,所以一直都远远地避着不敢听——都说了人家是伪摇滚嘛,除了U2,大多数乐队我都是看主唱英俊不英俊的……这下子措手不及,也没时间预习了,结果我连老爷爷们长的什么样儿都没查清楚就去了。

开场先是加拿大老牌摇滚乐队TRAGICALLY HIP——我也没听说过,所以疑惑着这难道就是VAN HELEN?也太欺场了,T恤CAP帽地就出来糊弄我们,台风也有点软绵绵,我不免有点心灰,以为摇滚老将老了也就这样子。。。唉,简直是乡下人骗乡下人。

2036456901_78d97dd521.jpg正主儿一亮相,那就是不一样啊:主唱穿着紧身皮裤绣花小褂,坦胸露乳地跳上来,腿踢得三丈高,麦克风耍得跟孙悟空似的。。。埃迪·范·海伦还光着膀子,50多岁了,剪了精神的短发,光看身段还以为是新锐小伙子,不歇气儿地在台上折腾了两个小时。谢幕后不等安歌就挥舞着大旗又冲了出来,我坐在那儿不禁就想起了郑钧,才三十几岁,前年开演唱会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了,听说最近还差点心肌梗死….唉,其实人家也抽烟喝酒玩儿女人,怎么就造不坏呢?中国摇滚要想搞上去,还得强身健体啊。一晚上下来我最大的感想就是:说什么摇滚是一种精神,摇滚首先就是个体力活儿,体力不好,精神得起来吗?

作为一个只重形式没有内涵的伪摇滚份子,我当天的表现很不在状态——首先因为不熟识曲目,没法跟着嚷嚷。行头也跟不上。别提皮衣皮裤大蓬头了,因为时间紧,连个大烟熏都没来得及画。还好冬天来了,我已经家常儿地穿着一身黑,裤子右腿上张牙舞爪绣了一腿的花……行头是道具,不扮上就没法投入。

12月15号轮到学友哥开骚,为了显得自己年轻一点,我就先不去看了。下一场盼谁来呢?U2来了,恐怕全多伦多人民都要扑上去,我不一定抢得到票。不如还是等陈奕迅吧,也许我偶像WYMAN会替他做形象顾问,跟着一起来。届时我得置一望远镜,在嘉宾席里寻找一只闪亮的光头。

床上戏3:姿态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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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墨说起我挚爱的两部咸湿港片:《金鸡I》《豪情》,才发现两部电影里原来都有陈奕迅,不过我真不是冲他的金面,即便我算是他的歌迷,而且碰巧我最喜欢的两场戏,也都与他有关。

《豪情》里经典桥段颇多,我最服帖的,还是那个色情杂志庆功宴。各界客户(也就是骨场老板们)齐来到贺,送上一块匾,上书“淫心淫术”,这还不够,古仔与陈奕迅作为杂志创始人,要西装革履地出来献唱答谢:“婷婷,有对PINK LING。。。”(歌词实在太强了,即便在限制级的文章里,我也不好意思打出全文,25岁以上的同学请点击链接自行学习)如此伧俗露骨的歌词,由K歌之王深情款款地唱出,反倒不觉得可耻了,光剩下好笑。。。香港人对什么都可以不当回事,唯肯一本正经地搅笑。

《金鸡I》泼墨竟然说没看过。吴君如开始发愤图强做一楼一凤,好像接待的第一位人客就是陈奕迅, 他戴黑框近视镜,一副番薯样,因被女朋友甩掉来找安慰, 上了床是笨拙鲁莽的掘地式,一边还要求吴君如学他女朋友,唤他“小钢炮”, 吴君如依言叫了,于是高潮处他也动情地大喊:小白猪,哦小白猪。。。看到这儿又不觉得好笑了。我们老是以为,只有卖相好的人才有资格谈恋爱,原来这么平凡卑微窝囊核突的人,在对方眼里也曾经那么可爱过,她是你的小白猪,你是她的小钢炮。

泼墨疑惑地问我什么叫做掘地式,当然不是因为她纯洁,我估计她资深地误以为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新花款。我跟她解释,其实就是传教式姿势。传教式姿势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掌握了技术和节奏,同样可以跌宕起伏春情荡漾,只是电影里他们故意的动作笨拙,像老农锄地一样,倒是很卖力气。通常这场面一定要穿自家手缝的大花拳师裤,还狼狈地褪到脚面。。。

可见是姿态决定一切。再说回小说里的性描写,我连金瓶梅都看得兴高采烈,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冒犯。但是有些尺度上含蓄很多的文字我反而觉得脏相。即便再写实,艺术总得略微高于生活。有些作者过于投入,净把昨夜和相公说的私房话儿都拿出来,自家被窝的气味,和穿过的衣服一样,大概只有自己能嗅到亲切,别人闻了,满不是那个味儿。就好像再薄露透的时装,也是时装,而睡袍哪怕是羊绒的,也不能穿到大街上去。

间中这分寸其实也不难拿捏,赵老师讲话:你把你那个心态调整好了,我就放心了。。。我们萝卜特老师上法律课堂而皇之地讲解如何正确使用避孕套,我们也面不改色地听着,怕就怕小秘书依德一边舔食甜筒一边媚笑着说:你们看我这动作,是不是有点不雅呀?姿态像那种眼神浑浊笑容暧昧穿短裤趿拉着拖鞋的老淫虫——听众像遭了调戏,尤为猥琐的是:竟被这种人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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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比弹更狠

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朋友,此人聪明伶俐,热诚纯朴,是十分难得的靠谱青年,大家一起吃喝玩乐,相处甚欢。

然后聊着聊着,提及一部我非常喜欢的电视剧,对方不屑地说这部戏很烂,50多集的长篇,不知所云,根本没耐心看下去,在座的另一个人也忙附和:对,就是一堆垃圾!
当时我有若干选择:我可以抱肘冷笑——什么叫垃圾?你没看懂吧?这是最可笑的做法,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看懂? 有些人喜欢扮演小型上帝,顺其者昌,逆其者亡,旁人观点稍有出入,立刻就沦为无知庸俗没品位, 真可笑,文艺作品的好坏几乎全凭主观,阁下这彪悍的自信从哪里来呢?

我也可以委婉地辩解:不不不,也许你看的时候有若干误会,其中奥妙在哪里。。。以人格魅力施加最大影响力,说到对方心悦诚服为止。太大工程了。作为前市场营销从业者,我太知道教育消费者需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投入产出不成正比。而且商品那样丰富,百客拣百货,求仁得仁,何必逼人与你共鸣?

最心平气和的做法,大概是表达自己的观点,求同存异——凤姐姐说这暹罗国进贡的茶叶吃着淡,还不如我们家常吃的,林妹妹说我吃着倒好。。。如果万事都象吃喝一样简单,那倒敢情好。

所以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对方已经那么鲜明地站定立场,此时无论怎么表达,听上去都有点像抬杠,我嘿嘿了两声便转移话题——我不觉得我虚伪,朋友一定要交心吗?不过凑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辰,此巷不通,再找共同点好了,还愁没有话题么。

况我听他骂我的心头好,也并不生气——你总得允许人家不喜欢吧?其实我是那种挺鸡贼的人,巴不得这桌子上的菜大家都不爱吃——省得跟我抢。而且我认真觉得,不喜欢什么,最有权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一个人或事,已经令人不快,还不许人说,难道憋在肚子里生癌吗?相反喜欢一个东西,一早获得享受,何必还要一再呻吟。就像把作爱过程拍下来反复欣赏——您自己欣赏就可以了,千万不要预埋我。

听别人骂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算难受,说得多不好听,总算也尊重了对方的选择。被迫听别人夸张地赞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那种杀伤力才致命,就像展览私密video,您爽了,我们可能只觉得难堪。

即便看别人夸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并不一定都能搔到痒处。不同人的视角可以相差很远。我常常想那些频繁出席fans见面会的歌星、演员,面对那么多狂热迷恋你,然而却不明白你的人,也会感到很深很深的孤独吧?

表演者也许还好,创作者才真的寂寞到死。。。谁要理解他们?群众不过想意淫,一于盲人摸象,摸到什么是什么。但是有人肯摸你,还真得感激涕零。艺术家找到生活,还夫复何求,再喊冤,简直不识抬举。黄伟文写给陈奕迅的《单车》,被人当做是赞美父爱的经典之作,每每拿出来温馨一番,但是他自己说:和家人关系从来不好,这是写来控诉父亲的呢。。。其实你连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都不甚了解,为什么你敢说你懂得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