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阳补阴

昨天去朋友家玩,不防看到中文频道播放张纪中拍的《神雕侠侣》。算我们中彩,居然正好是尹志平强奸小龙女。

强奸完,杨过回来。小龙女以为刚才搞她的是杨过,不免叽叽歪歪起来:“刚才我们。。。“杨过一脸茫然:刚才咋了?小龙女深情地说:刚才,你象一股清泉流进我的身体。。。

在我听过所有对性生活的描述中,这算是最不文的一句了。

龙女姑姑,抒情可以的,咱不这么写实好哇?

一生

有时候在街上,在车上,碰到成群的teenagers。不知为什么总是很不耐烦。想到日后自己若是有孩子,多半也就这个样子了:穿嘻哈风oversize的衣饰,拖一只大书包,没心没肺,说不好笑的笑话,大声喧哗地招摇过市。想想就觉得没前途。在国内也是一样的,中学生看不出是中学生,有的穿校服,但是脏兮兮,故意地不合身,但是与时装流行的volume感又不同,纯粹是邋遢。头发染成一只不甚健康的棕黄色,男的模仿周杰伦,女的模仿李宇春。叫我老古董吧,我实在是看不惯这个。妈妈是当教师的,因经常与年轻人在一起,所以一把年纪了比我还开通许多,有次给我看班级合影,黑压压仿佛站了一班韩国人,个个奇形怪状,而且脸色都暧昧不清,我厌恶地说:这样的学生你也不轰出课堂去。老妈直笑我与时代脱节。

我很失望,小说里那种18岁,蔷薇肤色,嘴唇如花瓣的美少女在哪里?通共见不着一个。我想不通他们,人趁着年轻,真该好好的美一美,老了,不漂亮了,才作怪不迟(届时反正也变成了老妖怪)。至少,可以把脸洗洗干净吧?

然而Teenager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好歹,又充满自信。打扮得难看,却不知道自己难看,傻乎乎什么也不懂,却自以为很聪明。但若是少年老成了,又殊不可爱。。。年轻人简直做什么都不对。谁叫我们嫉妒他们。

真没办法喜欢小孩子。连自己的恐怕也会不耐烦。我只爱3岁以下的婴儿,还必须长得美貌。我有一个外甥,小时候长得一团团,脸蛋、眼睛、嘴巴都是圆圆的,别提多讨人喜欢,巴不得天天抱在怀里揉搓着。现在长大了,一天一天抽个子,婴儿肥完全褪去。学会许多新名词,会得煞有介事地和我讨论问题,还动辄就问我:“小姨,你玩红警吗?“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从此天下又多一个不靠谱的男同志。

有时候一边抨击别人年少不懂事,一边也自心虚——自己也从那个时候过来,恐怕也很招人憎。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自以为是,但我坚持自己比他们受看些,因为那时候比较穷,没有能力作怪,至多也就穿过蝙蝠袖、萝卜裤,吉普赛的长裙子。但是各个时代的审美标准又不同,不同年纪的想法又不同。那个样子看在我妈眼里,也许也就象个怪胎。前些年《还珠格格》红透半边天的时候,我司一个电脑工程师怀孕了,得知是个女孩,同事恭喜她:生一个象小燕子那样可爱的女儿多好哇!准妈妈脸色一变,自牙缝里蹦出一句:我要生一个小燕子那样的女儿,我当场就掐死她!看,一个人的蜜糖,正好是另一个人的砒霜。

看不惯别人也有好处,至少我不想再回到那个青涩、局促、窘迫的时代。有天我说:到了五六十岁。。。查里大惊失色地说:我不想变老,我不想变老——谁想变老呢,现在觉得恐惧,也许到时候就安之若素,只觉得自己睿智悠闲,我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中青年的茫茫碌碌,苦苦挣扎,看在眼里都觉得十分好笑起来。

像那啥一样自由

我终于也得硬着头皮开始学车了。

一把年纪不会开车的,周围朋友中也就剩了我和小贪了。我们这类人的特点是懒、脑子慢(小脑尤其慢)、方向感差、身体不协调。手上干着一件事,脚下绝不能另做一件事,我甚至手上不能同时拿两件东西,否则一定会甩丢一个。住在北京,一直以来也没觉得不方便。我是坚决不住郊区的那种人,最好出门50米解决所有民生问题,夜晚睡觉,要听得见车声才觉得安心(Sex and The City有一集,carrie住男友家,听着立体仿生系统的蛙叫虫鸣,毛骨悚然辗转反侧,我看了心有戚戚焉)。 统共去不了几个地方,出门就是地铁,楼下长年有出租车等。谁耐烦开车。

现在不同了,多市公交设施十分昂贵。打车就别想了——其实在北京,渐渐也快负担不起,出租车涨价后一个星期,奢侈地打车上班,到公司楼下看着计价器跳到46块钱,第二天早上7点20分闹钟响,二话不说就起来梳洗赶班车去了,简直比什么都管用——每天做几趟公共汽车也够受的,再加上那难耐的冬天。。。不以车代步,简直是死路一条。

常听人说有个车比较自由。车轮仿佛是身体的延伸,可以带你四处去,省时省力。男同志大概比较容易接受机械是身体的一部分。查里现在有时会得直接往车库里走,被我拉住,才神情恍惚地说:哦,糊涂了,以为自己是辆车。但是开车也有许多不便呀,那许多复杂的零件,并不能随心所欲,面对凶险的路况,经常要打醒12万分精神。时间长了,疲倦、烦躁、愤怒,百病丛生,哪有想像的那么潇洒。更不要说停车、堵车、修车这些噜苏的琐事了。只有动画片里,做着穿梭机在太空飞来飞去的宇宙战士才称得上自由吧,那时候,我可又嫌路旁没有风景看了。

那天聊到那些个英雄,我总觉得蜘蛛人不太牢靠,凭几根细丝在大厦间扑来扑去,稍不留神,就撞个头破血流,或者某天多吃几口,增了磅,不知道还撑不撑得起;蝙蝠侠挺拉风,但是伊不会飞,超人倒是会飞的,且无须复杂操作,但是那个造型。。。还是孙悟空最神气,一团筋斗云跟着,随时起飞,没事还可以盹一觉。或者卫斯理小说中外星人的太阳能飞行器,轻巧得象个双肩背小包,只在肩带上设几个按钮,上下前后左右,除叮当的时光机之外,简直就是我的最大理想。

嫁个有钱人

我的朋友小Q,最近碰到一个小伙子。年方20多岁,已经至少几千万身家。该生最近刚刚和初恋女友复合,打算踏实过日子了,买了辆宝马作为复合礼物。他女友,今年自澳洲念书毕业回来。小Q问他:“女友是回来找工作呀?还是在澳洲找工作?”小生道:“找什么工作!我让她回去澳洲看一看,有什么合适的铺子买两家算数。”小Q恨得牙痒痒。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仇富心理不瞒你说咱们是很有一些的,倒也还未至于到失心疯的地步。只不过,咱们辛辛苦苦追求一辈子,不知要拿多少自尊和劳力去换取的东西,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总觉得有点凄凉。后来有机会见到那个幸运女孩,敦实朴素的一个家常妇女,容貌、气质未见丝毫出众。小生说:“我觉得和她能过日子。”

什么?能过日子即可?这不是穷人家婆娘的必修课吗?原来有钱人的要求也不过如此?那大把的钱谁来替他花呢?早知这么简单,不需要花容月貌精通吹拉弹唱,咱们也应早早立下志向,就不必吃那么多苦了。

其实我们都非常非常相像。小时候,喜欢能说会道,长得漂亮,会得陪你玩的男生。最好有点不羁,没事好弹个琴,唱个歌的文艺青年。后来长大了,渐渐吃不消,半真半假地说:不玩了不玩了,找个有钱人嫁了算了。我想像中的婚姻生活,就是早上与伴侣坐在长长的早餐桌的两头,抖开一张报纸各看各的。不错人是需要感情生活的。但生活安逸物质丰厚的时候,才可以苍白地抱怨没有感情生活。相反没有物质支持的感情就十分寒酸。而且。。。结婚若干年之后,感情反正是要消失的。。。有次看林志玲上《康熙来了》做访问,小S问到她的择偶条件,出名娇嗲的她用娃娃声说“无所谓呀,都可以呀,只要有真感情,什么人都可以的”,小S不给她下台,逼问:很丑呢?老头子呢?老得屁股都掉下来那种呢?比你赚钱少呢?很穷呢?干脆不赚钱要你养呢?伊一味睁大无辜的眼睛说:没有关西,真的都没有关西——即便知道这是在作秀,我也觉得她天真得十分十分可耻。我简直不能想像我四十岁了还在江湖上搏杀,姿势多么难看。

但是说说罢了,我的朋友最后没有一个嫁有钱人。一方面都很量力——大家都不过中人之姿吧,过了十八二十,不打扮也都没法看;另一方面是懒,连事业都没力气去闯的人,怎么穷尽一生去讨好一个老板。所以都知难而退了。

我记得我有一个同学,算是很虚荣的一个。大学一年级就学人出入高级商场,艳羡地看着那些挎在别人胳膊上找生活的女人。后来一度认识一个中年已婚男子,陪他消遣,收他许多礼物,吃穿用度都不一样起来。夜深熄灯了以后,还听她含羞地给人讲,觉得那人很猥琐,身上有阵味道,但是为了买那身衣服,还是忍着给他亲与摸。。。这样大智大勇的女战士,后来跟一个普通的男生谈起恋爱来,最后也就结婚了。前两年有人见到她,仍然在结婚中,且有点显老相。当然她也没有亏,换到一个北京户口,但其实我们知道,她的志向远不在此。

你不会以为是爱情改变了她吧?事实是:任何事都需要不懈地坚持,做喜宝,或者做章子怡,都不是常人所能。我们老骂风尘女子不要脸,但你以为,坚持不要脸容易么?小贪常说: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普通人,在适当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情投意合,且能相安无事,这样的生活,也就算不错了。如同躺在温水里,没甚前途,但是还挺舒服,谁还耐烦跳起来赶路呢?于是纷纷都结婚了。

身外情II

走之前,我司有位大婶(穿凉鞋短丝袜,卷花头扎马尾,前留海吹成飞机头打发胶的那种)跑过来闲聊,问我海运了多少行李过去。我老实回答:不多,20个小纸箱。真的不多啊,海运公司的标准箱很小的,20个箱子拢共不过两个立方。我一没带家具电器,二没囤货过去卖,不过是些家常用的零碎。衣物、电脑、书籍、音像制品,再帮人捎点东西。我一个朋友,前两年搬去上海短住,家当还打了40箱呢。

大婶夸张地惊呼:哎哟,20箱!你还什么都带着呀。伊鄙夷地说:“要是我,就全扔了,重新买。“

是是是,对对对,我一壁唯唯诺诺一壁冷笑。重新买?阁下脚上那双凉鞋,怕不是3年前的款式了,你怎么不重新买过一双?

是有这样的人的,无非借着踩你,表达一下她的优越感。“若是我就如何如何“,反正又不需要真做,站着说话不腰疼。跟她有什么好理论?至好随声附和,让她老人家早日圆满。

但我确实不是一个潇洒的人呢,物质能给我极大的安全感。我上街背的包,麻利一点的人好拿来出短差用了。J姐总喜欢GUCCI,FENDI那些不切实际的,拗造型的小手袋,尺寸不比化妆包大多少,连只黑超都放不进去。我挑包包,第一条是要放得下A4纸,甚至电脑…买了东西不耐烦提着,拆了袋子,通通可以塞进包里去。我从未试过拿上钥匙钱包就出门逛去,也许等我有劳斯莱斯接送那一天吧——至今还记得,有次跟小贪在大排挡吃麻辣烫,纸巾没带够,两人只得用小小一方吸油纸擦嘴,简直再也没有更窘迫的事了…真想不通当年黄蓉在江湖上一闯荡就是几个月,行李在哪里?伊们那时候还都不穿短打。

所以,身子到了,好像还只是来作客的样子。直到我那20箱子货运到,开箱把那些用熟用惯的东西取出来,心里才踏实下来(某位同学看到他电脑显示器屏幕亮起来的那一刹,险些儿就喜极而泣)。这都是花费多少精力才积攒下来的。重新买?开玩笑,那要买到什么时候去!

昨天晚上做梦,梦见回了趟北京。习惯性就提着行李奔自己家,推门才想起早已经把房子租给美国小妞了。抬头一看,客厅的银灰色挂钟被她取下来,换了一只夸张的卡通造型钟,立刻急怒攻心,卷着袖子就要和她理论。

也许身患癌症的时候,身外物才不重要。现在,个个都是我的心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