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过界

image在一本杂志上看到某“名女人”的访问,据说伊向被冠以“IT界第一美女”的称号。Lorelei说:“这个职称真搞笑,IT界美女,不是跟清华的校花一个概念吗?”说完了马上掩嘴:“我这是不是太刻薄了?”其实在IT界供职的,美女大有人在,只不过都不够她爬的高。按着职位年龄性别这么一筛,剩下的只能是她了,张朝阳虽然敢于把自己扒光了上时尚杂志封面,你也不能不把人按男的算啊。她这个第一,有点象《我爱我家》里付名老人搞的家庭吉尼斯,说自己是“全家,活着的人里面,岁数最大的”。真是,关起门来,谁不是皇帝?另外,身在IT界,大家比谁长得漂亮,也实在有点无厘头。你最漂亮了,又怎样呢?色相并不能当饭吃,除非你打算出卖它。在自己圈内自娱自乐也就罢了,残疾人现在也兴有个运动会什么的。但若真要出来混,便要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没理由象当年考中学一样,少数民族加几分,二级运动员又加几分,观众的反应最无情。郭晶晶锋头最劲的时候,恨不能一天踩三个场子,盛装出席各式各样的发布会,背后有形象设计师也不管用,生是把个fendi穿得象买豆制品的售货员。还不许我们笑,好像笑了就是对世界冠军不敬似的。其实泡在泳池里一天,她就仍是头顶光环的小公主,别说跳水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即便摊煎饼炸油条的小贩,在自己的岗位上,手势纯熟了,一样散发工作美。谁让你踩过这条线?而且还是为着名与利,更加不堪。

还有些名头也够难为情的,比如网络歌手——即是业余歌手了,登不得台面,那几位还真不争气,前阵子浮出水面开了一场演唱会,结果惨糟滑铁卢。又比如美女作家——多半美也美不过人家,写又写不过人家,只好算美女作家,意思就是说:在作家里,我算长的顶不错了,美女里面,就数我识字多。哪一行的状元都不好当,只好玩票捞过界。连选美也可以再设多几个奖项:除花魁外,再评选最男人的女人,和最女人的男人,大块分猪肉,皆大欢喜。

不留

image跟蟹哥借了一本小说看,时至今日,还肯买小说看的人,试问若不是有文化,那还能是什么呢?连我这个电脑盲都改成在网上看了。以前看过这个作者的一本书,还不错。这本就觉得有点矫情了,来回来去那点子事。其实除了若干大师,谁写东西不是那三板斧,虽然不一定是自传,也尽量挑着自己熟悉的生活圈子写。就看那些事你感冒不感冒——咱们外行看书,可不就是为了消遣。作者反复地回忆自己的无悔青春,意气风发的大学时代,宿舍同学的情谊,青梅竹马的恋情??恨不能回到当初的样子,我统共不能理解。我自小是个不爱念书的孩子,我的大学生活虽不至于痛苦,但也殊不愉快,巴不得快快熬过去。一向做什么都拖拉,唯独办离校手续,在各个教学楼之间积极奔走,一个上午就盖妥十几个戳,卷了铺盖逃走,同学有时开玩笑说:多少年后再回来的时候——我立刻骇笑着说:不回来了,再不回来了。

朋友都说我有摄影机记忆,我经常在交谈中闲闲地说起多少年前在什么场合xx说过一句什么什么话,连语气表情都形容得出,但是大学整整四年,竟没有一点令我想重温的感觉。大概最主要是因为没有发生校园恋情,恋爱的时候,一草一木都是好的??不关学校的事。我记得宿舍有位女同学,最喜欢到别的学校去看望老乡,散落在外地的同学,则通信,每天当大事来办,吃完晚饭就在宿舍里摊开稿纸,信的开头通通是:xx冒号,你好叹号。四年如一日。

写信的同学,约会的同学,打工的同学,念书的同学……每个人都得其所哉,只余我一个人在圈外,象流落外星的异乡人,水土不服,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又走不脱。真苯,象去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酒会,既然不能提前离场,索性先消遣着,只管闭上眼睛忍,弹肿了指头,时间也不会飞逝,太任性了,连自己都不同情自己。

其实我一贯都主张,什么年纪就应做什么事情,大家都做的事情,一定也要效法来一遍。该天真就天真,该傻逼就傻逼,老了以后,俨然有许多过去。象看改革十年展览,泡过红茶菌,戴过假领子,穿过蝙蝠衫,事事凑过热闹,流过泪也流过汗,与有荣焉。

寻找一九九几:21

我们默默喝酒,喝林向东带来的葡萄酒。张家明说:“罗安,我替你难过,你可以这么简单地和一个人分手,说明你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是,我不爱他。我不爱他很久了,但仍可以和他约会、吃饭、逛街甚至睡觉,而不觉别扭,像是一种惯性。但我现在忽然不能够容忍了,因为我爱上了其他男人。

我也并没打算追求他。但我爱上了他。一个人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爱着另外一个男人。

照说那也没什么,林向东并没有介意,他已不再关心我思维的去向。连周致远也并不知情,知道了恐怕避尤不及。只是我忽然厌恶自己的生活了,我发觉世界是那么的不公平。他们相亲相爱的在一起。好,那么我们不相爱的人总有权利不在一起吧。

张家明拉拉我,“罗安,罗安。说句话。”

我呆着脸说,“你别理我,我喝醉了。”

“罗安,”张家明坐到我身边来,“这是你第三个男朋友了。这些男人,你爱他们吗?”

“嘿。”我说,“可别问我这种问题。”

“那你爱过谁吗?”他执着地问,“真心的说?”

我心中无比地酸痛,眼泪夺眶而出。

张家明象怕让我的眼泪烫着一样,迅速地把我的头按在怀里,我窝在他胸前痛哭起来,抽咽声被衣服挡住,似受伤的小动物,他大力地拍我的后背。我认真地哭着,哭的精疲力尽,浑身出汗,因为酒劲儿渐渐过去,心里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张家明见我哭的次数,比我任何一届男朋友都多。我一边哭一边想,这个人,以后是一定要灭口的。

张家明一直静静地拍着我,等我哭的没什么后劲儿了,才说:“罗安,不理他们。以后就咱俩好。啊?”

我答应着,继续呜咽。

“咱俩结婚,好不好?”我一下子醒了,从他怀里跳出来,“你说什么?”

“咱俩结婚。”他一点不似在开玩笑,“咱俩认识多年,互相了解,年貌相当,为什么不能结婚?还保管是相敬如宾的一辈子。”

我破涕为笑,“张家明,你喝多了,又吃了我一吓,才出此下策吧。”

“我是说真的,”张家明说,“结婚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他们结得,我们怎么就结不得?”

我也不笑了,“那你爱我么?”

张家明反问我:“你一定要跟爱你的人结婚么?”

“不是。”我看着天花板,摇头,“但不是你。我们做惯兄弟姐妹,如果晚节不保,日后还怎么相见。”

张家明笑,“有那么严重么?分明是你嫌我。”

我笑出来,“别灰心。你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男人。如果我们不是老友,我忙不迭地和你约会睡觉。”我顿了一顿,“现在——不找你,万念俱灰也不找你。”

张家明气结,“罗安,你再这样坦白下去,只怕一辈子都别想结婚。”

夜长梦多

除了胖,猥琐,狡猾,势力,虚伪,胆小……现在跟小时候的区别还有:小时候得不到一样东西,会一直盼望,不断寻找,不惜代价,拿到了才甘心。现在总有点意兴阑珊,首先没有什么是非要不可的,其次极怕累怕苦,衡量一下投入和产出,往往觉得气馁。再有,多好的东西,期望值太大,得到实物难免失望,觉得货不对版,枉费自己那么多心机。小时候状态甚勇,真的,连哭声都是铿锵的,现在想起来,脸上那股子无往不利的倔强恐怕很招人厌吧?自己还觉得自己怪不错,还得由朋友口中形容出来,才知道自己当年有多可憎:我想买一只Dior新出的外形趣致的唇膏,商场没有我心仪的颜色,非常失落,不甘心地拉着人陪我往第二家去找,仍然缺货,又去了第三家……进门就直扑Dior柜台,买到为止。

大概是后来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渐渐学会节哀顺便。一件裙子而已,又不是限量几十件的名牌,买不到穿别的好了。下回趁便去别家商场也行。有时候售货员小姐自告奋勇帮我自别的铺头调货过来,我也嫌麻烦。这样费力地去找,拿到后就不得不珍惜,可谁会那么长情呢?往往穿一两次就不喜欢了。想起当初亏自己还为它奔波,分外不值。

太努力得来的东西,快乐也打了折扣,所以我现在一碰钉子,反而就三思,值不值呢?渐渐在我眼中就褪了色,要不算了吧。这就叫夜长梦多。

所以……

所以除非你是HARLEY-DAVIDSON之流的品牌,至要紧是不可缺货, 否则前功尽弃。

晚景

image娱乐新闻里播出郑智化复出歌坛的消息,一边把他昔日的风光数说一遍:当年凭《水手》名噪歌坛,足足红了十年——我倒真吃了一惊,什么?一个《水手》,一个《星星点灯》,就能叱咤十余年?那时的歌坛可真好混。一直都很嫌这个人,据说他连五线谱也不识得,所谓作曲是自己哼出调子,由别人执笔纪录。词曲均很粗糙简陋,无非是打着快板洒狗血,我听着简直要发出冷笑来。不过因为他是一名伤残人士,一直不太好意思刻薄他。偏偏那时有点歪风邪气,但凡有人对社会表示不满,立刻就被封为忧国忧民的大师,传说他当年离开歌坛,是因为不堪成名的压力——也无非就是有人当街叫出他名字,连绯闻也未见传过,什么压力? 可见不是一个明白人。

谈到这回复出的原因,他说:实在是因为难却歌迷的盛情。歌迷痛心地谴责他:不应这样不负责任地放弃音乐。猛然点醒他,再不出来简直对不起人民——言重了,谁没一个半个歌迷?要真是放不下音乐,课余自己弹琴唱歌得了,不是说现在手头有一盘自己的小生意吗?索性不用迁就市场了,多高贵写意,何必敲锣打鼓召开什么记者招待会,太牵强。

可是复出总要有个理由啊,总不能红口白牙地说:我寂寞了,我等钱用??江湖早不是当初那个江湖,人虽不至于面目全非,也不免残旧浮肿了一些,努力张罗着场面,有点惴惴不安,但又放不下身段象新人那样搏杀,分外吃力。没有一个人复出的姿势是好看的。

都知道演艺行当是青春饭,为什么都不肯趁年轻得势的时候努力存钱,未雨绸缪。越早上岸越安全。几十岁的人还奋力唱歌跳舞,怎么看都有点凄凉。几个人可以象张国荣呢,然而他在渐走下坡的时候,也自楼上跳下去了,自恋其实也就是极端的自爱。

如果是真心眷恋自己的工作,可以纯为兴趣做。没有经济的压力,身段就高贵许多。现在许多前辈纷纷复出,分明是为了找生活,要么就是不甘心,恨不能把当年的风光再演一遍,混忘了不同年龄应做不同的事情。前些日子听到罗大佑唱 “阿辉饲了一只狗”, 不知怎么有种很难堪的感觉,几十年如一日地控诉一件事,即便真是民生大计,也该心平气和一些了。年轻的罗大夫尚还懂得将一腔郁闷与抱负化为深情,现下老了,倒变成愣头青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宗盛也写不出歌了,跳出来频频开演唱会,妻离子散的他,好像连相貌都猥琐了一点。在台上仍然讲他创作《让我欢喜让我忧》的逸事,大哥,怕不快有二十年了吧?一首流行曲而已,多大成就,以为是《石头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