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去

image曾经听过一条传言,说杨千嬅前几年之所以这么红,是听风水师建议“借运”三年——把自己一生的运道都在这三年内提前用光,因此才一帆风顺。否则以她的样貌身材,怎么能当上歌坛一姐?其实伊的声线只属一般,既不会跳舞,也不会做戏,早期要红未红的“再见二丁木”时期,还肯在华星包装下玩个性(华星真是个好公司,EASON在华星时也超级有型),现在那个格也没了,只得招牌大笑几声,竟还成为影坛新宠,部部戏大卖,真厉害。理论有点惊世骇俗,象“八号当铺”里的典当交易一样诡异,但是说的有眉有眼,又不由得人不信。红的是有点没道理,而且三年期一过,立杆见影。状态明显不那么勇,负面新闻铺天盖地:颁奖礼争奖;演唱会服装又遭人批,连拍个电影都被人指她生扑男主角,负面新闻谁没有?然而也分三六九等,女演员被传包养、插足、嚣张、挥霍都不打紧,被讥没品味没人要,就面子尽失,失势的杨小姐连笑容都不如传说中爽朗了,只剩一张讪讪地大圆脸,镜头前无处藏匿,十分尴尬。于是有人忽然发现:呵,怎么杨千嬅这样难看啊——

不是的,原来不是这样难看的,运气下落,整个人气场都弱下去,再勇也没有用。借运的事未必是真的,但是谁又能一路红下去?即便桃花依旧红,群众还想换口味呢。而且一个人,吃多少喝多少,都是注定的。

人都是这样,春风得意斗志昂扬的时候最漂亮,刚恋爱,被人宠着的女性,脸上一抹红晕,最性感,什么胭脂也充不来的。一失恋,脸灰败得连粉都不伏贴。装?怎么装,打肿了脸也充不成胖子,强颜欢笑更难堪。

出差时看过一套戏,叫《爱你爱到杀死你》,郑秀文和黎明主演,WYMAN的大配角,虽然只是个稍别致一点的笑片,但好看极了。郑秀文演的二线歌手朱金梅,虽然还未大红,处处受人排挤,但是分明已经露出上位的苗头,以经纪人WYMAN为首的基佬奶妈团,真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疼惜她。伊知道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所以非常努力向上,遇到挫折,也会赌气,撒娇,发烂渣……但因为那是即将借势飞起的姿势,十分好看。97年也正是SAMMI的飞腾期,所以演来得心应手。那时的SAMMI,特别有型格,两道飞扬的NIKE眉,造型出位,轮廓分明。要红不红时最美丽,只有希望,全无压力。真当上天后,随时要把威胁自己的人踢落下山,一边拼杀一边还要顾着身段,最怕走下坡,患得患失。其实既然已到颠峰,再怎么走都是下坡,真想不开。看见小报上郑的近照,头发脱落,脸上长包,面孔浮肿得似一只面包,真难受。

黎明也是呀,那时不知多清靓白净,小伙子的可爱憨直,一到中年,就显得呆相。说到这里不得不对四哥写个服字,风流了几十年,现下戴黑超挽着稚龄女友出街,仍然型过霆锋。这一代真令人泄气。

“太平”盛世

image前两天去看“翻译风波”,nicole kidman扮演联合国的翻译,净穿深色的职业装,配合惊惶的眼神,更加瘦得凄清,坐在旁边的小美眉艳羡地叹息:“啊,身材真——好啊!”史上第一次连荷里活的当红一姐都是平胸,太平公主的盛世真的来到了。再看看国内,无论是象王菲郑秀文这种老饼,梁咏琪孙燕姿什么的玉女,还是象TWINS那样的幼齿,大家都瘦到铁板飞钉。过去没有胸,被人讥笑为“飞机场”,现在已荣升太平公主,再也没人歧视,不用费尽心机填山造海,平胸妹穿上bra-top照样自信爆棚。稍稍打底就真空上阵,肉弹女星已经过时了,动不动走光不说,不留神碰到了,还痛彻心肺。

其实太平公主时代的来临,是全民疯狂减肥的必然结果。胸前那两团肉,无非脂肪(难不成是胸肌么),瘦到连排骨都若隐若现,哪里还有胸。浑身精瘦而波涛汹涌的人,一定靠魔术胸围,胸贴,加垫,入矽袋……方法就那么多种,不想兵刃相见,就只得忽大忽小。还不如干脆心一横,挺起平胸闯天下。

Twins的蔡卓妍,英文名charlene的,昵称阿SA,演过一部戏叫《我老婆唔够秤》。电影为阿SA度身定造,大力刻画未成年女性之诱惑,阿SA饰演的小女生倒追男主角郑伊健,自信满满地跟他说自己是美女:“你不要看我脸孔扁,又没有胸,现在香港就流行我这样的!”香港明星在电影中从来不介意拿自己调侃,但她神气的样子忽然提醒了我,平胸当道原来真的与妇女解放有关系。

从前的女性,靠男人吃饭。因为好吃懒做,容易养得比较丰腴。另外常年不用在外拼杀,又要保持姿态优雅,穿的净是累赘的绫罗绸缎,华丽熨贴的天鹅绒,身材没有看头,怎么对得起那些不切实际的衣裳。现在的女性个个要靠一双手吃饭,每天穿着短打去开会,虽然不见得就高贵,但卖笑也要披战衣。丰乳肥臀的女性,只合穿泳装和晚礼服,那些西装,衬衫,不依身体线条设计,动辄绷开两粒扣子,怎么过招。

平胸女性选择就大得多,虽然身无长物,但谁天天出席颁奖礼呢?艺人也不过一年几次。穿上露肩的小背心,天真得来也性感。曲线过于玲珑,再美丽也有种风尘味,永不知清秀二字怎么写。

从来都是实势造英雄。歌舞升平的盛唐,无怪人人丰满。世道艰难,太平公主才得势。

叱咤----

莫文蔚:我会用“有格”来形容她。莫文蔚:我会用“有格”来形容她。她的味道是桂花蒸——阿小悲秋的湿热清熟,是暧昧的厅堂里伸出的一双微黑光滑的小腿,光脚穿一双描金木拖鞋,要掉不掉——总让我想起“沉香屑——第一炉香”的睨睨睇睇之流。所以无论她唱什么歌,我都觉得是广东歌,有傍晚白玉兰的香味,家常地泛滥着,正因为那香味的不纯粹,搀杂着太多的生活气息,因此更没有免疫力,无孔不入似的,沉下去,沉下去,骚在骨子里。“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

郑秀文:她的花款不用使完就已山穷水尽。无论声音和身段,都没有太多波折,太硬朗了,掷地有金石声,然而象印刷体一样无可挑剔。一张接一张地出专辑,即使十年如一日地没变化,你也不妨听下去——未尝不是一种实力。

许志安:好多年前听梅艳芳的“笑看风云”和“将冰山劈开”,惊艳于他的声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从毛头小子熬出来了,反而不比当年跳脱。不是唱得不好,唱得太好了,有种熟极而流的乏味。也许因为成功来的太辛苦,一切变得没有味道。但我喜欢听许志安版的“抬起我的头来”,仿佛满腔的情绪都隐忍地哽咽在胸口,连听的人都差点憋出内伤,再回头听杨千桦的原唱,道觉得象急就章的REMIX,举着笔直的小喉咙,刮得人耳朵生疼。

王菲:最怕看王菲的演唱会,伊只得两个姿势:直挺挺地站着,要不就甩水袖。不是酷,是呆。我总觉得她站在舞台中央有点不知所措,象学龄前儿童乱跑乱跑的,忽然发现自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灯光再奇诡,也只得一个华丽的阵势,妆化得妖魔鬼怪的,“有种洗刷得很干净的动物的味道”。声音是好的,然而没有思想。看她谈恋爱就知道了,其实不是烈火纷飞的率性,不过磕磕绊绊,走到哪里是哪里,撞见什么是什么。而且大概是在香港初出道时有点土气,给人家笑过,所以成了气候以后变本加厉要把一切都颠覆回来。如同小时侯家里穷,吃的差,身体亏着了,长大了再吃多少大肥肉都补不回来。——一定要卖个性,正是缺乏自信的表现。

陈升:陈升有些歌,简直是被听烂了的。像“把悲伤留给自己”,像“北京一夜”。这又跟李宗盛不一样。李宗盛是故意的,就是写给你唱的,你甚至可以想象,他有一张办公桌,左边一抽屉搁着“寂寞难耐”,“阿宗三件事”,右边一抽屉搁着“明明白白我的心”,纹丝不乱。听众们各取所需,也算死得其所。陈阿升就有点冤,好好的歌,生生让人给听俗了。我最早听他的一首歌是“细汉仔”,彼时才高二,惊得灵魂出窍。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放肆”,个人风格这样强烈,但凡他写的曲子,什么人唱也有点不论不类,听 “为爱痴狂”,恨不得拿块橡皮把刘若英的声音擦了去。我习惯把他所有的歌都当情歌来听,特别是“恨情歌”。
黄舒骏:现在翻出黄舒骏大学时期的创作集来听,仍然不觉得过时,那是年轻人上大学时能写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包括音乐和语言。有一部分人也想语不惊人死不休,咬秃了笔杆磕锛了牙,但我至今没看到过超过甚至只是达到了“恋爱症候群”的同类作品。很多大学生出身的创作人,都爱咬文嚼字,写出晦涩或滑头的形形色色的怪东西,然后拉杂地配成小调,黄舒骏的东西始终都首先是音乐,整体的气氛非常好,从这一点来说,拿他和罗大佑相提并论(不必说谁高谁低)并不过分。黄舒骏永远也成不了罗大佑是时代的悲哀(社会的错),因为再也没有那样的一个时代了,所以再也没有罗大佑了,再也没有那样的感动了。连罗大佑自己都意识到了,所以89年的双专辑叫做“闪亮的日子”和“告别的年代”,那以后他仍然让我们顶礼膜拜,但再也没让我们感动过。

黄耀明:黄耀明的好处也不止一点两点,也许他最慈悲的地方,是因为他是一名同志。因此他的无懈可击的声线却能有非同一般的敏感;因此他低调得几乎没有任何新闻,更不要说绯闻了;因此他所有歌曲寓意暧昧模棱两可—–至少他不会弄一个王祖贤那样的可怕女友。这个世界可怕的事情太多了——

陈奕迅:我听陈奕迅唱歌,真好比专业摄影师给裸体女模特拍照:完全没有歪心思。歌就是歌,无论我多爱听,我都不会动感情。又像借他的好嗓子过自己的卡拉OK瘾:“K歌之王”里“绝到不能绝,直到溶掉我”最后一个震音,他如履平地一样唱上去了,我的呼吸都顺畅;那些讨巧的中板情歌,他随便哼哼着就唱了,太容易了,我也跟着有投机取巧的小快乐;说到快歌,我甚至每天播放着“美丽有罪”做仰卧起坐。其实他也没有我说的这样浅薄,他唱歌最大的优点便是“从容”,如同周星驰的“低调”一样,是千千万万人学不会的。坊间有不少号称嗓子好的歌星,算上Celine Dion和 Maria Carey,卖弄唱腔的时候总让我想起杂技团的那些违反人道的表演:一边将身体折成一个不合理的角度,一边抬起头朝观众奋力微笑。我十分的不领情。由陈奕迅唱陈辉阳的曲子,分外显出陈辉阳的伟大。但伊的国语专辑简直不能听,大概是为了适合台湾人的口味,大喜大悲,十分露骨。几首广东hit歌直接翻译成国语,偷懒的不像话,“小丁当,不愿去上学堂”这样的词句都端了出来。这样轰烈的嗓子来唱,直情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