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九九几:23

手提电话响,我被吓了一跳。掏出来接听,是广告公司的一名香港人,这人出了名地难缠,而且一贯伪装自己听不懂国语,坚持跟我们说英文。

我不介意周末加班,但很反对随意骚扰他人,我们又不是股票经纪,哪有那么多火烧眉毛。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一早弄清楚,非要全世界都觉得欠了你的。“哦,是,我周四已经把brief发给Mandy。”我有点心不在焉,四顾周围有没有人注意我,大庭广众说英文,真可耻。

“可是Mandy她今天不在,你能不能再发一遍给我?”

“我不在公司,我在外面吃饭。”

“哦?那么你没有带着手提电脑么?”我竖起眉毛,说这话就该让人大嘴巴抽,她们家周末出来吃个饭还带着手提电脑?

周致远正跟张家明说郑筱筠学开车的事,“……累的要死,还是早学了好,以后买菜接孩子什么的,难道要我去。”

“你说什么?”我有点走神,“对不起Stella,这里乱,听不清楚。我稍后打给你可好。什么?”

张家明正说:“罗安也是……”如何如何,然后他们一齐笑出来。

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好,我两点以前发给你。”

收起电话,我微笑道:“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郑筱筠学车呢。”张家明说。

“啊,学车好啊。”我说,“什么时候路考?辛不辛苦?现在的教练凶么?”自觉搭讪得无懈可击。

“还早呢,老说懒的去,说让我找一空地儿教她。你怎么样?不学车么?”周致远问我。

“不行啊,我苯,又没有时间。”我答。

“还知道自己苯呢。”张家明嘲笑我。

周致远说:“还是不愿凑热闹吧。一定是不屑于做这些事。”

“可不是!”张家明一拍大腿,“人家不知道多少大事要干。”

“是,我光是吃喝玩乐,已经忙的满地打滚了。”我被他们说的有点尴尬,只得揶揄自己。

“我得走了。”我站起来。

张家明楞了,“干啥去?饭还没吃呢。”

“我约了人。”

“可是我们先约的你。”张家明不悦。

“对不起,这个是我老板。”我撒谎,“惹她不高兴,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大家自己人,什么时候不能聚呢?”

张家明仍板着晚娘面孔。

周致远打圆场:“算了算了,正经事要紧。”

我拍拍张家明,又和周致远微笑,“再见。”

张家明冷笑道,“我很看不惯你那奴婢相!大家谁没有工作?”

“对,”我接道,“只有我不长进。”

回家路上香港老女人stella又打了两个电话催我,我有点烦了,干脆不接。到家打开电脑,还是把那个该死的brief发了给她,我在e-mail里还写道:我对她们周末加班赶进度表示欣赏,但是希望今后她们内部之间能够更有效地沟通……我的意思其实是:干什么吃的?一个brief都找不着。工作语言就是这样,大家都兜圈子说话,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越发要彬彬有礼,才更显的气氛肃杀,事态严重。正写着,张家明的电话又追上来,质问我:“你真的在加班?”

我很不耐烦,“不,我正泡小白脸。生理需求,请您谅解。”也不怪我没好气,就算我用了托辞,也是为了彼此下台,为什么还步步紧逼,现了原形,大家难看。

张家明很泄气,原来周夫人最后还是来了。他说:“都赖你,你要不走,她就不会来。”我也没顾得想他话里的语病,先笑了出来,“活该,枉做小人了吧?”

张家明叹道,“看来一日不娶妻,我一日不能出来混了。”语气简直象恨嫁的老姑婆。说的也对啊,刚才要是有个老公坐我旁边撑场面,包管张家明和周致远不敢打趣我,他们对单身女性,又特别轻佻一些。

张家明说,“郑筱筠还一个劲儿问起你,她好像以为你应该是我女朋友似的。”

我冷笑,结了婚的女人都有点做媒情意结,认为自己上了岸,忙不迭搭救其他女性。与其她张罗,还不如我来,我跟张家明说,“不耐烦就别跟那儿耗着了,吃完饭早点出来,我这边也快完事了,在酒吧与你碰头。”

张家明精神一振,“好啊。那要不要叫他们一起?”

我叹口气,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愿意和周夫人猜拳还是怎么的。”他连忙是是是,挂了电话去应酬。

寻找一九九几:22

第二天我照旧上班去,没有人会因为失恋或酒醉给我假期。不仅不能缺席,还得笑嘻嘻,耐着性子与妮娜吃午饭话家常,听她说工作怎么繁忙身体怎么不好。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干脆在家吃劳保?又不是没人养着她,何必找同事的晦气。

林向东终于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家里还有几样他的东西,我没有刻意去收拾。难道我打个包袱还给他么?也太象做戏了。我也没有愤而扔掉,有一件他的衬衫,我甚至家常穿着。我日日洗衣服,因此衣领上并不象歌里唱的,还留有他的气息。或者没有爱,就没有那么多一厢情愿的幻觉。

张家明为了让我高兴点,挖空心思带我去散心,他所有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几乎都被我见了个遍,几个周末下来,认识了好几百人。

张家明对我说:“你看,你还是有一定市场的,不下三五十人追着我要你的电话号码呢。灰心什么?”

我自他的烟盒里拿烟抽,他看我一眼,“别抽啊,对皮肤有害。”

我横他一眼,“娘娘腔。”

他薅着我的头发作势往墙上撞,我哀哀呼痛。

“后悔了吧。”他得意地说,“早知道当初答应我。嫁了我就能随意侮辱我一辈子。”

我苦笑,“你说话别动不动一辈子一辈子的行么?听着心惊肉跳的。”

“罗安,你这劲儿怎么还过不去了呢?你又不爱他,分手了为什么还这么不快乐?你究竟要什么?”

我抽着烟不说话,世界上根本很少有人是真正快乐的。我的朋友执意想让我快乐,我算是够幸运的了。我为什么不快乐?我爱那个男人,他不爱我。

张家明说,“来来,今晚和我走,我约了周致远吃饭。”

来了来了,说他笨他还真笨。我拂开衣袖,“不去不去,什么妖魔鬼怪都要我陪,我又不是你马仔。”

“你不是我马仔,你是我大爷!”他动了真气,一把扯起我架着走,“跟你就不能客气。”

我并没想到他只约了周致远一个人。开始我还在等着周夫人郑筱筠姗姗出场,想着用什么话题和她攀谈才好,有点提心吊胆。张家明说,“对不起啊,没叫嫂子一块儿,我们平时也是嫌扯淡,没什么正经,怕她闷的慌,”笑了一笑又说,“我们也累的慌。”

我十分同意。但我觉得就算再熟的朋友,这话说出来也过于坦白,换了我就不说,怕对方不悦。

周致远笑道:“我明白,你不用说,越描越黑了。”他喝一口啤酒,笑着看我一眼。

我就看不得这种洞悉一切的眼神,忙跳出来出卖张家明,“是他。和我没有关系。喂张家明,以后说话别夹三缠四啊,谁跟你是我们?你的想法不代表我。”

张家明象带了个不争气的孩子出门似的,跟周致远笑:“别理她,她最近气不顺,逮谁咬谁。”

周致远微笑着说:“现在的女孩子,都有点脾气。”

我抬头看着他,心头有点悲愤,象白蛇遭了冤屈的心情,是争辩呢?还是自作聪明地调侃两句好?终究都没有意思。我低下头,“我没有脾气。”闷闷地喝茶。

周致远穿着样式普通的西装,坐看右看也说不上英俊,但给人无比熨贴的感觉。一双大手搁在桌上,古铜色,手背上有微微凸起的筋脉。

我咽口唾沫。我快二十七岁了,在这当口我竟然恋爱了。我几乎想狂笑。

寻找一九九几:21

我们默默喝酒,喝林向东带来的葡萄酒。张家明说:“罗安,我替你难过,你可以这么简单地和一个人分手,说明你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是,我不爱他。我不爱他很久了,但仍可以和他约会、吃饭、逛街甚至睡觉,而不觉别扭,像是一种惯性。但我现在忽然不能够容忍了,因为我爱上了其他男人。

我也并没打算追求他。但我爱上了他。一个人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爱着另外一个男人。

照说那也没什么,林向东并没有介意,他已不再关心我思维的去向。连周致远也并不知情,知道了恐怕避尤不及。只是我忽然厌恶自己的生活了,我发觉世界是那么的不公平。他们相亲相爱的在一起。好,那么我们不相爱的人总有权利不在一起吧。

张家明拉拉我,“罗安,罗安。说句话。”

我呆着脸说,“你别理我,我喝醉了。”

“罗安,”张家明坐到我身边来,“这是你第三个男朋友了。这些男人,你爱他们吗?”

“嘿。”我说,“可别问我这种问题。”

“那你爱过谁吗?”他执着地问,“真心的说?”

我心中无比地酸痛,眼泪夺眶而出。

张家明象怕让我的眼泪烫着一样,迅速地把我的头按在怀里,我窝在他胸前痛哭起来,抽咽声被衣服挡住,似受伤的小动物,他大力地拍我的后背。我认真地哭着,哭的精疲力尽,浑身出汗,因为酒劲儿渐渐过去,心里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张家明见我哭的次数,比我任何一届男朋友都多。我一边哭一边想,这个人,以后是一定要灭口的。

张家明一直静静地拍着我,等我哭的没什么后劲儿了,才说:“罗安,不理他们。以后就咱俩好。啊?”

我答应着,继续呜咽。

“咱俩结婚,好不好?”我一下子醒了,从他怀里跳出来,“你说什么?”

“咱俩结婚。”他一点不似在开玩笑,“咱俩认识多年,互相了解,年貌相当,为什么不能结婚?还保管是相敬如宾的一辈子。”

我破涕为笑,“张家明,你喝多了,又吃了我一吓,才出此下策吧。”

“我是说真的,”张家明说,“结婚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他们结得,我们怎么就结不得?”

我也不笑了,“那你爱我么?”

张家明反问我:“你一定要跟爱你的人结婚么?”

“不是。”我看着天花板,摇头,“但不是你。我们做惯兄弟姐妹,如果晚节不保,日后还怎么相见。”

张家明笑,“有那么严重么?分明是你嫌我。”

我笑出来,“别灰心。你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男人。如果我们不是老友,我忙不迭地和你约会睡觉。”我顿了一顿,“现在——不找你,万念俱灰也不找你。”

张家明气结,“罗安,你再这样坦白下去,只怕一辈子都别想结婚。”

寻找一九九几:20

张家明问:“你呢?怎么样?有人追你么最近?”

我认真想一想,惭愧地说:“没有。”

“怎么搞的?”张家明大为不屑,“真给我丢人。怪不得你一直跟你那个不着四六的男友混,原来是没有后路。”

我也有了几分酒,把杯子往桌上一顿,“怎么说话呢这是?没男人给脸我还活不下去了我?”

张家明道:“可不是吗?拍桌子就牛逼了?你是一个感情上不独立的女人,要么就得有男人爱你,要么有个男人给你爱。”他坐到我身边,“我说对了吧?”

是啊,他说得对。可为什么就没有男人喜欢我呢?我又不疤,我又不麻。

这时门哐啷一响,林向东拎着一瓶红酒进来了,看见我们俩和一地的啤酒罐子,马上把不悦挂在了脸上。

我没想到他忽然不打招呼闯了来,酒喝多了脑子有点慢,“咦,今天这么有空哈?这是张家明,你以前见过一次的。”

张家明也忙欠欠身,笑道:“见过见过。咳,你看这都多少年了……”

林向东敷衍地冲他点点头,就转身进了卧室。张家明嗅出火药味,跟我说:“我看我先回去吧。你赶紧进屋瞧瞧去。”一副不愿趟混水的表情。我面上有点挂不住,“没事你坐着,又不是不认识。”

林向东正坐在床边点烟,我看到床头柜上的那瓶红酒,想到他是专门来看我的,心又软下来。我坐到他身边,轻声说:“怎么了?今天有事?”

林向东看都不看我一眼,淡淡地说:“没事。我坐一会儿就走了,你们喝你们的吧。”

我笑着拉他的胳膊,“行了,别较劲了。走先出去聊两句,一会儿他走了咱俩再喝。”

他甩开我,“聊得着么,我认得他是谁呀我。你这朋友靠谱么,大半夜的赖在人女的家里喝酒,想干什么呀他。”

我也不高兴了,给个台阶还不下,越说越不象了。我身为他的女朋友,也并没沾着他什么光,吃自己喝自己,马桶坏了自己修,连受了折辱也是自己解围,闲了他来我这里解个闷。他凭什么象个有名有份的丈夫一样给我脸子瞧?

碍着张家明在外面,我按下一肚子不耐烦,息事宁人地说,“都是朋友,当给我个面子,这么闹人家看着象什么?”

林向东冷笑一声,“你倒好面子啊?你们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人家看着象什么?”

我也急了,“林向东你别没事找事啊——”话未说完他已经夺门而出了,外面张家明坐立不安了老半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看我们吵起来,忙拦住林向东和稀泥,“别别。赖我啊这事,一聊起来忘了时间。来,俩人都少说一句。”

林向东一把推开张家明,“一边去一边去,你算干吗地呀。”

我看着他们推推搡搡,忽然就泄了气,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到什么时候呢。我疲倦地说:“张家明你不用拦着他。林向东,咱们到这个份上,也别再死撑了。大家也都算知识分子,好离好散吧。”

张家明和林向东都楞了。

半晌张家明先回过神来,“罗安!都在气头上,别乱说话。”

我摇摇头,林向东面色难看之极:“罗安,你是要跟我分手?”

我面无表情,“是。”我很遗憾,我不该当着别人让他下不了台,但我也是一个人,连日来的不顺,已经把我逼至山穷水尽,我现在最需要一个痛快的了断。各种龌龊的烦恼象苍蝇落了我一屋子,我只图耳根清静,拍死一只是一只。

林向东盯着我,“如果你是说真的,我答应你。”他又看了一眼张家明,“就是他么?”

“你不要夹三缠四,这和别人没有关系,”我心平气和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早已不相爱了么?”

他固执地说:“是你不爱我了。我一直是爱你的。”

我打了一个冷战,居然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敢这么说,真不明白他是哄我还是哄自己,我笑了,“那你也爱姚兰么?”

林向东一下子沉默了。何必呢,我本来不想让他难堪的,我说:“看,我怕的就是这个,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本来这些事可以一直被埋起来,永无出头之日。”

我在沙发上坐下,张家明仍然傻站着,伊已经惊呆了,酒醒了一大半,然而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向东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把红酒拎走,他却先回了头,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说:“我不爱她。”

“啊?”我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他带上门,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姚兰。我刚才不是问他:那你也爱姚兰么?

我重新端起酒杯,跟张家明苦笑道,“你听见了么?他说他不爱她。什么逻辑?他爱不爱她,跟我什么相干?难道他不爱她就表示他爱我了?何况我也已经不爱他了。”似绕口令。

张家明憋了半天,问我:“叫摇篮?”

我笑了出来,现实生活就是这么闷,连男女分手也只剩了难堪,没有传说中的撕心裂肺,或者第一次分手后,我就不应再见他,被他的梦魇一辈子折磨着,也好过彼此蹉跎,让感情一点一点地消磨怠尽。可惜我们都不够聪明,不懂适可而止,非要把招数使老,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寻找一九九几:19

……现在每月的经理会议改由妮娜宣读我的报告了。散会后高级经理们去楼下的餐厅吃晚饭,妮娜过来和我说:“最怕开这种会,累死人,多亏你给我提供资料。我手上还在做一个报告,倒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要不咱们先去吃饭?”

我弯下腰直接把电脑的插头拔掉,“妮娜,如果你的报告不是很急的话,明天再说行吗?我约了人晚饭。”

妮娜研究地看着我,这么巧我的电话响了,我拿起来,是苗子:“你怎么搞的?大半年没音讯?林向东刚给我打电话,你们怎么又搅在一起?”

我叹口气,真正明白什么叫一言难尽。

“我得好好问问你。出来吃饭,怎么样,我这边完事了,三十分钟到你公司。”

我很头痛见她。妮娜正目光灼灼瞧着我,有些人永远不懂得尊重个人隐私,我碰见人家讲电话,避开还来不及,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改日被人灭口。也许我这一套落伍了。我吸一口气,改变了主意,“三十分钟,我到你那儿。”

我收拾好东西,冲妮娜挥挥手,“你不走吗?”

她说,“唉,我哪儿走得了呀,不知道做到几点,又得叫外卖了。”

我做一个笑容,冲进电梯,顺手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活该,让你跟她费话!

吃饭时苗子问我:“你气色不大好啊?”

我苦笑,“苗子,我二十五岁以来,气色便没‘大好’过。”

她同情地看着我,“黄凡这件事做的不厚道,全世界都知道他要追你,怎么又忽然带出一个小女友,让你怎么下台啊。”

我一时气怔了,真是流年不利,到哪里都轮到我做猪八戒,怎么看怎么不是人。连苗子都这样说, 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不知怎么想 。这时候再气急败坏地解释更显得我小气。我没事人一样喝一口啤酒,淡淡地说:“黄凡说过要追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拢共我在你的饭局里见过他一次,几乎没有搭过话,脸长脸圆都不记得。”否认,干脆否认认识他,这招数连娱乐圈的二三流小明星都懂。

苗子也是聪明人,见我矢口否认,虽然对这事仍有一万个感兴趣,也只好掉转话头。我的胃口已经坏到极点,勉强和她谈些风花雪月,就付帐回家。
  
刚到家又收到张家明的短信,看这架势他是打算住在三里屯了。我懒的再出去,叫他买一打啤酒来我家喝。我们一起看电视上播放的一部八十年代的旧片子,反映青年干部锐意改革的,对白铿锵,极端有趣。我们都笑了,他的笑声欢愉,我的笑声僵硬。我心念一动,问他:“你的世纪末恋情呢?彻底结束了?”

张家明喝一口啤酒,躺在我的长沙发上:“什么恋情?什么结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很好,我点点头,每个人都不肯承认,只要不认账,就仍是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