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

上礼拜忽然想吃煮花生,从超市买了两斤回来,夤夜就开始煮。我这样懒的人,居然耐心地站在飘着桂皮八角的铁锅前,一枚一枚地把花生壳捏开一个小口——为煮的时候更入味——手指都磨破了。本来想隔天当零嘴吃,结果当夜就扫了一半下去,太好吃了。今天路过一间西人超市,慌不择路地进去找,可惜它们不卖生花生,只有整袋的烤熟花生?

郁郁不得志地回了家,结果晚上做梦,梦见还在爹妈家里住,到了饭点儿,我爸去厨房拿米,惊喜地说:嗳,这里怎么有一麻袋花生?是上次去农村玩老乡送的吧?(汗,老乡都出来了)我跑过去一看:可不是,除了花生,还有栗子核桃。。。心花怒放。

人怎么能谗到这个地步呢?梦境浅白直接成这样,弗洛伊德兄简直要失业。

我一直喜欢吃各种坚果,小时候从花生吃到了栗子、榛子、松子、胡桃。。。贪其甜糯与清香。反而不太喜欢什么开心果、美国大杏仁、腰果、巴西果。。。大而无当,味道淡薄,全仗一个脆字绝。每种沉迷一阵,最后认定还是大俗花生最好吃。就象苹果香蕉一样,为什么长久以来一直那么popular?不光是身子贱,可大量种植,恐怕还是因为口味香醇,能讨好大众,人类又不傻,不好吃还一直吃?又不是粮食。

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如果喜欢吃一样东西,那一定是照死了吃,吃伤了算。剩饭老怨我在感情上过于冷静理智与收敛,那是因为我把任性矫情与执着全用在了吃上,每个人都有命门。比如我喜欢吃蘑菇与鸡。在国贸上班的那阵,每天和小贪去楼下吃中饭,她问我:点了什么?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鲜蘑鸡片/草菇鸡球/香菇鸡块/口蘑鸡丁。。。反正是各种蘑菇各种鸡,排列组合。又喜欢朱古力,因此蛋糕、雪糕、饼干。。。一切都选朱古力味。

花生也是,五香花生、榆皮花生、琥珀花生、带皮炒花生、去皮炸花生、带壳煮花生、花生酱、花生糖。。。西人近些年来讲究养生,嫌花生油性大,吃了胆固醇高,零食的广告都开始拿peanut-free当卖点,我老大的不以为然。没事拼了命地去登山、涉水、滑翔、飞车。。。生意场上头破血流,感情上五痨七伤,都不肯学乖,仍一次次以身示法,前仆后继,倒跟一枚花生较上了劲。

小Q去年减肥,那真是痛下狠手,一星期锻炼3回,加地狱式节食:每天只吃几片煮菜叶子,配酸奶鸡蛋,夜里饿得睡不着觉。她真有毅力,和我吃饭,都坚持不沾主食荤腥,一碟子清炒生菜,也放进开水里涮一涮才捞出来吃。但是打开她的时髦小挎包,里面有一个褴褛的塑料袋,装着五香花生——那种最便宜的,老头子下酒用的五香花生。
我问她:有您这么减肥的吗?她红着脸说:那怎么办,我就是爱吃花生。。。

赞比弹更狠

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朋友,此人聪明伶俐,热诚纯朴,是十分难得的靠谱青年,大家一起吃喝玩乐,相处甚欢。

然后聊着聊着,提及一部我非常喜欢的电视剧,对方不屑地说这部戏很烂,50多集的长篇,不知所云,根本没耐心看下去,在座的另一个人也忙附和:对,就是一堆垃圾!
当时我有若干选择:我可以抱肘冷笑——什么叫垃圾?你没看懂吧?这是最可笑的做法,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看懂? 有些人喜欢扮演小型上帝,顺其者昌,逆其者亡,旁人观点稍有出入,立刻就沦为无知庸俗没品位, 真可笑,文艺作品的好坏几乎全凭主观,阁下这彪悍的自信从哪里来呢?

我也可以委婉地辩解:不不不,也许你看的时候有若干误会,其中奥妙在哪里。。。以人格魅力施加最大影响力,说到对方心悦诚服为止。太大工程了。作为前市场营销从业者,我太知道教育消费者需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投入产出不成正比。而且商品那样丰富,百客拣百货,求仁得仁,何必逼人与你共鸣?

最心平气和的做法,大概是表达自己的观点,求同存异——凤姐姐说这暹罗国进贡的茶叶吃着淡,还不如我们家常吃的,林妹妹说我吃着倒好。。。如果万事都象吃喝一样简单,那倒敢情好。

所以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对方已经那么鲜明地站定立场,此时无论怎么表达,听上去都有点像抬杠,我嘿嘿了两声便转移话题——我不觉得我虚伪,朋友一定要交心吗?不过凑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辰,此巷不通,再找共同点好了,还愁没有话题么。

况我听他骂我的心头好,也并不生气——你总得允许人家不喜欢吧?其实我是那种挺鸡贼的人,巴不得这桌子上的菜大家都不爱吃——省得跟我抢。而且我认真觉得,不喜欢什么,最有权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一个人或事,已经令人不快,还不许人说,难道憋在肚子里生癌吗?相反喜欢一个东西,一早获得享受,何必还要一再呻吟。就像把作爱过程拍下来反复欣赏——您自己欣赏就可以了,千万不要预埋我。

听别人骂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算难受,说得多不好听,总算也尊重了对方的选择。被迫听别人夸张地赞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那种杀伤力才致命,就像展览私密video,您爽了,我们可能只觉得难堪。

即便看别人夸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并不一定都能搔到痒处。不同人的视角可以相差很远。我常常想那些频繁出席fans见面会的歌星、演员,面对那么多狂热迷恋你,然而却不明白你的人,也会感到很深很深的孤独吧?

表演者也许还好,创作者才真的寂寞到死。。。谁要理解他们?群众不过想意淫,一于盲人摸象,摸到什么是什么。但是有人肯摸你,还真得感激涕零。艺术家找到生活,还夫复何求,再喊冤,简直不识抬举。黄伟文写给陈奕迅的《单车》,被人当做是赞美父爱的经典之作,每每拿出来温馨一番,但是他自己说:和家人关系从来不好,这是写来控诉父亲的呢。。。其实你连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都不甚了解,为什么你敢说你懂得陌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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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先后在剩饭蕾、泼墨、黄佟佟的blog上留言失败(最侮辱人的还属泼墨那个歪裤,非说我认不清校验码,暗示我已老花),好像在我嘴上贴了一创可贴,憋死算!民妇冤啊。。。

只好把留言写在这儿了,顺便帮黄佟佟做广告:佟记新作《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两星期后即在当当网有售,预购从速!

黄老只要几天没夸我,心里就觉得有桩事没办似的,她写惯访问,那表扬,就似挠痒痒一样舒服,早晚有一天我真信了她的,恬不知耻起来。她说盼样书的心情,就象生了孩子,已经在哇哇大哭了,却见不着人。这回子见着了,她又稍许有点失望。其实我觉得还好啊,比原先的mock-up好看,是不是因为活孩子总比相片看着亲?

一定大卖一定大卖,不大卖才怪哩

继续喷血

说自己心理素质差是真的,但一见了刺激的东西,动辄呕血数升是假的,讲笑啫。不过我倒是特别容易流鼻血。原因不清楚,为这个也不犯着上医院瞧病去。恍惚记得小时候和我姐的一场肉搏,结果两败俱伤:她一拳打正我的鼻子,我将她推倒至墙角,结果,她尾骨受伤,我鼻子大出血。

当然也许和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小小的推搡玩闹,在幼童眼中也可以十分惨烈。仿佛是王朔大爷说的:记忆是十分靠不住的一件事。

总之逢干燥的冬春,我比别人更易流鼻血。很快可以止住,然后随时再流。熟练到我这种连闹钟都叫不醒的人,往往还在梦中呢,居然就能警觉要流鼻血了,本来正在侧卧,会得马上把头甩正,以防血溅枕头,然后仰面继续睡。

很烦,此时千万别与我捞气,否则万一间中我流鼻血,就无端端陷对方于不义。去年冬天,北京天气交关干燥,鼻子简直碰一碰就会流血。同事都很惊,老板开玩笑警告大家:今天她说什么也别与她争啊,不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样怕干燥,所以泥总盛邀我去新疆,因为路途遥远、吃不到猪肉、以及气候干燥,一直没敢去。听说他家住乌鲁木齐红灯区旁边,我一路走过去,一壁鼻血长流,算什么呢!

至丢人是,不断流鼻血,还不老实孵在家,死都要出来吃火锅。几个朋友刚刚坐定,就听说海伦姐前脚刚被公司laid-off,后脚无惊无险找到新优差上工去。前公司赔偿一拿就是几十万,大家一片恭喜声,我也艳羡地叹道:真好命啊——说着鼻血就奔流下来,大家慌忙安抚我:至于么至于么,一边唯恐天下不知地朝侍者大喊:来人啊,这里有人流鼻血呀——

这里有人嫉妒到喷血啊。

今年听见人说,那间温蒂吴,就要被改装做肯德鸡,枉我抛洒那许多热血嘛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