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爱的人

彭羚小姐有首歌叫“不可爱的时候”,具体怎么说忘了,大意就是:我花枝招展温柔乖巧的时候您才待见我,但我也不能老端成这副样子呀,其实我不可爱的时候,往往才是加倍需要爱的时候。

这要求矫情不矫情先搁一边儿,我想说:彭小姐你已经好彩了,起码你还有可爱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根本还有很多永远就不会可爱的人嘛。你让人家情何以堪?

有一次大家在班车上议论公司一个天怒人怨的极品老女人,某甲迷惑地问:“你们说,她知道自己讨厌么?”某乙干脆地说:“一定不知道。她要知道自己讨厌,她就不讨厌了。”单听这话是超有逻辑的真理……但用实践一检验,就知真理是多么苍白——我就深深知道自己为何不可爱,但这要改谈何容易!

某同学怒极曾经说我:“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讨好任何人。但你就不!”不错,大众的审美情趣其实相当简单,满足起来却又不像去拜见长辈换件颜色衣裳那么方便。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人见人爱,最起码也知道如何才能不让人扫兴—。但是有时,原谅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一个悲观主义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受到欢迎的。一方面大概人人知道活着艰难,所以不遗余力地励志,时尚杂志连一条裙都能讲出女权来,意淫的励志电影无论多烂也可以卖座;另一方面又觉得没心没肺有辱斯文,必须隔三差五端起面孔感悟一下人生——于是您瞧,像我这样发誓玩笑过一生又不耐烦打鸡血的人,是注定要被鄙视的。

你知道怎样才能讨人喜欢吗?做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做一个听见什么都不会冷笑的人,做一个什么都肯相信的人,做一个不煞风景的人,做一个肯把自己剥皮儿给人看的人,做一个喝醉酒不摔瓶子、与人执手谆谆谈人生的人。

甚歉,我做不到。

过敏

皮肤过敏有很多病因,真要细查起来,得去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扎上好几十针,测试各种花粉、食物、元素……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执着的金牛座云小小同学去扎了个遍,但仍然像单恋一样没有结局。内分泌是最神秘的领域之一,过敏还可能是因为情绪紧张、沮丧……几乎是不治之症。

其实我的过敏症都好简单,不去扎针也知道,就是因为怕干,只要内外充足补水,就不会犯病。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书赠自己一个“该”字的同时,也并没有后悔生长在北京这种不养人的地方,就像有些男人再坏,你也舍不得不爱他一样。

不过后来我也想,除了干燥气候,我其实也为很多事过敏,比如说肉麻,我很怀疑那层鸡皮疙瘩褪去之后,是不是还有什么毒素会在表皮层里留一阵儿。然而肉麻这事儿几乎无处不在,也绝不仅限于男女关系。但你永远没法抵制肉麻对么?因为大家已经习惯性地认为肉麻是因为真情流露。于是肉麻就大嗮了,任何对肉麻过敏的人就是理智大于情感的冷血动物。其实谁都分辨得出真心和演技,只不过有时生活太单调,只好拿肉麻当有趣。

又比如说自作多情,自恋是一回事儿,自以为别人都应该恋你又是一回事儿。如果能把女人意淫自己感情生活的本事都用在广告和营销上,人民恐怕早就被忽悠死了。不耽以最大的善意来推测别人的所作所为是对的,但谁说好意就都朝着性关系这条路走呢?我觉得,把男人都视作流氓和猛兽的心态本身就是种意淫心理,因为这么一想,可能性凭空就多了起来。如果你觉得别人要,多半是因为你自己想。

火火火

刚跟大家信誓旦旦地说要私奔回大字报阵地,就出了许多国家大事。忧国忧民真不是我的强项,但是暂时还没什么心情风花雪月……当然,忙成这个孙子样儿,我现在也没机会风花雪月。就先跟着说说防火的事儿吧。

在惨剧面前,情绪总是最先喷发出来的,痛定思痛才能再想解决方法。但是喷着喷着,往往就歪到另外一条道儿上去了。比如发现火灾源头之后,大家就开始使劲儿挖这包工头儿和权贵的关系。靠关系拿单子当然不对,但现在谁不是靠关系拿单子的,你能怎么样?更重要的是:杜绝走后门就能防止失火么?

一场失火,带来很多社会问题,有些是挺难看的,可供大家日后抨击。但火灾本身其实不是什么特复杂的社会问题。说到底,是国家和群众的防火意识都不强。我记得我说过,在多伦多住公寓最痛苦的是火警系统测试,雷打不动一个月一次,碰巧在家的话,那尖锐的火警声音足以令人精神崩溃。而每天在街上呼啸而过的消防车们,大概十有七八都无功而返。皆因报警器太敏感。我们虽然骂骂咧咧,但也忍下来了。北美多是木制房子,一着火不堪设想。

而在北京,我们小区的厨房也都装有这种超敏感的防火预警设施,很多人煎炒烹炸的时候防不胜防,一气之下都动手拆掉了。我们家的也让挪威租户愤而拆掉了——外国人在中国,都觉得不必守规矩。

你想想加拿大消防员一个月挣多少钱,国家贴补着他们每天出车是多少钱,凡出了车,即便是误报警也得盛惠几百大元(加币的干活)。谁还敢不小心?

爱表演

昨天在食堂,一个香港人排在我后面,举着电话用整个食堂都能听见的嗓门给香港打电话。内容?当然是世界波啦。像所有世界杯期间忽然才狂热起来的伪球迷一样,他用并不比我强的足球知识指点江山,激愤地说比赛有多无聊,误判害得他赌球输了几千块,气得连比赛都不要再看了等等。由始至终我没听见他停顿,简直疑心他是打去一个废旧电话,纯属为了自己演说。中心思想有两点。第一:他的分析和预测水平一流,之所以没有猜到结局完全是球队和裁判摆乌龙;第二:赌球输了是郁闷的,但可不是心疼钱啊!几千块算什么,早就预备着输着玩儿的。不在乎,真不是在乎钱!也不知道谁问他了。

然而他还是恨恨地说:再也不赌了!说完马上又贱嗖嗖地问对方:哎哎,下一场你点睇?如果要你落注,你会怎么落?

我听着他热闹的一人分饰几角,就想起同事说她老板:去面圣回来几乎虚脱了,一边擦汗一边说,跟大老板开会真紧张啊。。。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强作镇定地笑道,不紧张,其实我一点都不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同事说:当时我们两个,就坐在会议室里没有表情,木然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改名须慎重啊

小汪自从被我强行改名“汪婧蔚”之后,马上做了好几件对不起党国的事情,而且还都不幸被我们当场抓获并当面拆烂之,非常被动。

首先败露的是她偷偷托海外友人往国内捎i-pad的事,她不仅烧包地火速下单,而且还一捎就是仨,而且无辜的海外友人很不幸地在世博高峰期取道上海,结果被我上海海关火眼金睛地扣住,老老实实交关税才能拿出来。

事情败露的时候我们正和yun同学一起拖家带口地春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情,大家的思路是你为什么要买第一代i-pad——你至少可以再等几个月——你至少的至少可以去香港买——你至少可以不一次来三个!

在这些道貌岸然的借口之下,番薯其实最想说的是:小汪太不够意思了啊,托人买i-pad,居然不想着我们,虽然我肯定不买,侬也问我一声儿啊。小汪哭道:就是怕你拦着我,才没敢跟你说啊。

结果小汪最后的结果就是损兵折将之后又被我们这群无情的人轮流羞辱,我们建议她在网上卖掉这台i-pad,yun同学还追一句:“您这正经是行货,有税票滴!”

小汪同学已经为这事夹了一天尾巴,更不幸的事发生了。吃完饭我们腆着肚子溜达到旁边的电影院,忽发奇想说要不咱们去看杜拉拉吧,一块乐呵乐呵。原本大家就是约好down下来在我家集体观摩狂笑的,在电影院看也不错啊,还能现场起哄,小汪心虚地说:“我。。。我已经自己在家看过了。。。”我们很生气:“你这个叛徒!不是说好一起笑的嘛,你非要自己在家偷偷先笑。”小汪哭道:“我根本没笑出来。我都遭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嘛!”

汪婧蔚这名字太不吉利了,侬还是叫汪不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