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标记为垃圾

黄老向我请教:您博客上,一定有不少人骂您吧?都怎么处理的?

我努力想了想,羞愧地说:还真没什么人骂我。

黄老内心独白:怎么能够欧欧欧怎么能够!

我问:您这么厚道也会有人骂您么?

黄老说:有哇。您说,我要写成您内样儿,得多少人骂我啊!

。。。这是夸我呢么。

其实是因为我不够她红。要么人家不稀得看,看了生气的也都一边儿冷笑去了。黄老说:人家骂我,多半还是因为我写的不好,不够好。

扯梁朝伟的蛋去吧,谁会因为你博客写的不好骂你?都是瞧您不顺眼的。你再厚道,也没法做到人见人爱。大闸蟹好不好?也有人不爱吃;保时捷多好啊,还有人嫌恶俗;性感女神玛丽莲梦露,按现代的审美观点,也不过是一死胖子。欲加之罪,张嘴就是词儿。

一定要保持强悍的心理素质,被人嫌弃了,千万不要自我反省,那一定是对方没有审美、心理变态、妒火攻心。

这就是我从来不到人家网站上开博客的原因,自操生杀大权是很重要的。我干嘛删文章丫?我凭什么关闭留言丫?我一不高兴就把你丫给毙了。就像那种骄横跋扈的孩子,不喜欢什么就拿起来摔在地上,还拿脚踩。有时候一下收到20条垃圾广告,我只要点一下:“全部标记为垃圾”,然后再点一下:“批量审核评论”,整个世界就清净了。

黄老说:啧啧这是高科技啊!

这些高科技能用在生活中多好。不喜欢的人,统统给丫屏蔽喽;不开心的日子,一律快进过去;不爱搭理人的时候,在脸上过屏保,再设置一密码;睡觉前,直接关机。

我擎等着机器人统治全人类的那天了。

至于吗?

这篇是报纸约稿,尺度明显变小哇,中国报纸也应该实行分级制。。。

李安的《色·戒》还未上演,宣传重点就一直围绕着传说中的三场床戏:到底是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是拗造型还是打真军?是裸替还是演员本尊……其实更令人好奇的是,这样有名的大导演,为啥还需要大胆的床戏做噱头?话题是有了,影片被划为三级,痛失青少年观众群,票房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大众的心理十分微妙,一个电影,床戏再露骨,能黄到哪里去,果然喜欢这一口儿,还不如直接去看A片。大家成年人,什么没见过?然而还是心痒难骚。我赶十点的晚场去看,距离开演10分钟,倒已经黑鸦鸦地坐满了。

床戏的尺度果然震撼,但是一点都不黄,甚至也不够性感,是两个各怀鬼胎的成年人,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咻咻地纠缠,再绝望地取暖,看了令人心里压抑。江湖上盛赞的李安自创“回纹针”做爱姿势,并不美丽,也不算创新——中国是盛产春宫画的国家,还有什么姿势是没有被人想出来的?随着剧情慢慢深入,男女主角在迷局里越陷越深,几场床戏实属必须。花样繁多的性爱姿势,并不是为了表现激情。那些动作看似生猛,其实未必受用。肯这样不辞劳苦地耍杂技,无非是心理和生理双重的不满足。他们之间虎与伥的性关系,在张爱玲的原著里一笔带过,大概是她太清高,不屑写这个。映画里赤裸裸地演出来,倒暗合了张爱玲的残酷。

也许李安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温情脉脉:他让老易在处决王佳芝后坐在空床上掉眼泪,也不能说明他爱上了她,可能是后怕,也可能是屈辱和自怜:作为一个喜怒不敢形于色的特务头子,他在这女人面前已经暴露得太多,就这么一个“红颜知己”,结果还是来要她命的。大家都替她惋惜,也没人来替他想一想。

也许李安并没有想这么多,冷酷的床戏是歪打正着:《断背山》拍得太投入,有谣传说他本人就是未出柜的同性恋。为赌一口气,想拍出点香艳的一雪前耻。如果真是这样,就更加证明他不懂男女之间那点事儿。

真相是怎样都好,重要的是观众要自己去发现:看电影的乐趣不就在此吗?中国电影坚持不分级,连我们同小朋友一起保护起来,凡有争议的都一刀剪掉,实在是对成年人智慧的侮辱。不仅国内观众郁闷,连我们身在国外都受连累:因为自己能看全本,觉得分外的珍惜。所以电影前半段老是分心,生怕漏看了梁朝伟的蛋蛋。直到它众望所归地在银幕上闪过,大家才放下一颗心,继续观影——我们简直就是带着国内人民的嘱托在看。

黄金时代

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怀念的过去。小时候一直都不是出众的孩子,外表、智商、成绩、运气。。。都普通过普通,但是自己又不甘心,总觉得老天应该待我更好些,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所以就很灰心,胆小又自卑。回望我的青春道路上,大大小小地写着“失败”二字:想要的没有得到,喜欢人而不被人喜欢。回忆起来,很少温馨。牢牢记得的净是一些尴尬的场面,比如说50米短跑摔了跟头,新毛衣手肘处破了大洞,血肉模糊;比如说数学不好,被老师留堂补习;比如小时候干瘦,两条鸬鹚细腿儿不敢穿裙子,歌咏比赛要求女生白衬衫花短裙,我只好去跟姐姐借,结果她给我一条淡紫色的蛋糕裙,夹在一堆小伞裙中分外怪异。我一直恨到今天,恨恨恨。

所以每当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返老还童之事,我都没有多大共鸣。我可不想回去。我最愉快的日子,是我约了满满一天吃喝玩乐局,爱几点回家几点回家的时候;是我终于变成一名合法师奶,全世界连我的爸妈都对我私生活失去了兴趣的时候;是我和我的朋友坐在路边的咖啡座,惬意地看着别人穿错衣服、说错话、交错男朋友的时候。。。谢天谢地,终于轮到你们了。

不过加拿大的天气老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北京。有人戏虐地问我:在北京看见过这么蓝的天吗?我镇定地说:看见过。我小的时候,北京就是这样蓝的天,暴烈的、干燥的夏天,偶尔来势汹汹的大暴雨,放晴以后又无迹可寻。我被晒得中过暑,也被淋成落汤鸡。有一次和大家挤在商场的门口避雨,不耐烦起来,干脆朝家里飞奔,路上白茫茫的,一个人也没有——原来那也是我的黄金时代。

吃饭是件正经事

我有个同事曾说过:“去哪里玩无所谓,关键是和谁去;吃什么无所谓,关键是和谁吃。”前半句我还能同意,后半句我坚决不同意。

对我来说,吃什么简直太有所谓了。从小到大,我一直把吃饭当成一件正经事来办。除非是非应酬不可的客户和老板,我不见得会因为对方人品好,就陪她吃一顿我不爱吃的饭。对不起,其他一切好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能迁就。

还好我对吃的兴趣很广泛,川菜、粤菜、上海菜、杭州菜、湖南菜、日本菜、泰国菜、意大利菜。。。上至鹅肝鱼翅下到鸡蛋灌饼,没有我不爱吃的。与我吃饭,选择多多。且本人饭量大胃口好,既有冲劲有后劲,有我在,菜都可以多尝几个。

但我不喜欢和特别挑剔的人吃饭。像中国这种饮食文化高度发达的国家,想找一家可心的饭馆吃饭,难么?喜欢就坐下来吃,不喜欢抬屁股走人。千万别坐小馆子里摆出一副矜持样儿,每个菜挾一筷子,然后皱眉道:比香格里拉差远了。。。/我在法国餐厅吃过。。。还不如我自己做的。。。真犯贱。

还有那些惜福养生或长期节食的人,朋友有得做,但吃饭可别预我。大鱼大肉又不吃,油炸又不吃,烟熏的怕生癌、火锅吃多了痛风。。。这么计较下来都别活了。其实和饭量小的人吃饭也很郁闷的,无论谁请客,都像她舍命陪君子,压力太大了。AA就更别扭,明明她只吃了五分之一,还要付一半的钱,倒像我占人便宜似的。

人各有志,朋友之间有得倾就好了,也不必凡事都粘在一起。吃饭的管吃饭,逛街的管逛街,利益最大化,皆大欢喜。

我的最佳饭侣当然是小贪,我们对食物有着如出一辙的真爱,且都不减肥、懒理健康,她饭量与我旗鼓相当,但从抢食速度、消化能力。。。都还稍稍差我一点,不必心惊肉跳,简直太圆满了。

我出国之后,小贪在饭桌上顿失坐膀右臂,时常出现”你满足了我不满足”的局面。连她妈妈都看不过眼,有次碰巧接到我的电话,她老人家文邹邹地说:“哎呀 ,你走以后,我们小贪失去了一位挚友。。。”,我心里说,是呀,她可约谁去连吃三锅牛蛙呢?

绝到不能绝

因为住在国外,都好长时间没有唱K了,怪想的。

其实我在国内的时候,也不是经常去:一年至多两次吧,而且只约小贪两个人去。我觉得唱K是非常私人的一件事,人多了不一定快乐。除了选歌口味不同,大家唱K的姿态也不同。有人就是为了消遣,跟去洗澡捏脚没有什么区别;有人是为了发泄——比如我,吓到别人就不好了;有人简直像开小型演唱会,专拣难度高的歌曲表演。。。TAKE IT EASY啦,我们只是来玩儿的好不好。

都讲明是发泄了,所以我唱K的口味和人完全不搭。既然身边除小贪没有外人,我们也间中会令人发指地装吓天真,扮阿孖齐齐唱TWINS的“波斯猫”与“女校男生”,但我最爱的还是怨妇款儿。变态、虐恋、自残。。。一于怨到血淋淋。从最早林忆莲的“没有你,还是爱你”,到后来容祖儿的“痛爱”,卢巧音的“垃圾”,许志安的“烂泥”。。。有段时间我非常迷恋陈辉阳+黄伟文的组合,陈氏的标准三段式K歌最上口,听得两遍就会哼,WYMAN下笔之狠就不用说了:天下最毒妇人心,基佬与女人介乎于姐妹与敌人之间,因为了解,恐怕还更加毒一些。每次唱完都似出了一身大汗,畅快之至:大概心内隐隐觉得:哗,仲有人惨过我添!简直心花怒放。

最惨的就是这一首“绝”,喏,《K歌之王》里面最后那句“绝到不能绝,直到融掉我”,就是影射它了,因此连收梢的音乐也故意是一模一样的。歌手一直不红,总共没出过几张专辑,把名字从“傅佩嘉”改为“高雪岚”,也一直没有起色。WYMAN似乎还特别喜欢给少女歌手写这种惨绝人寰的歌词,以搏反差(怨妇唱怨曲,未免也太没型了)。这样的歌曲就不适合当众表演。我有次和四五个朋友一起唱K,在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下,我仍然没忍住点了一遍,认真从头唱至尾,K房内死一般地寂静,朋友个个面无人色,讪讪地说:这。。。是不是也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