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口课堂:go wild

有多少人这辈子一句脏话没说过?心里也没有?要么是真斯文,要么是工作压力不够大。
粗口有两种,一种是专门用来骂人的,另一种,语气助词嗟。立志骂人,原不必用脏字。而有些粗口,在市井间流传这么多年,搞到妇孺皆知,简直带着各家锅里的饭菜味,渐渐没有那么offensive。当然,再亲切也只能跟亲密朋友讲,难道跟老板也说:您丫出差回来了?

其实”丫”本意算是很缺德的粗口,跟问候娘亲差不多。我们现在为表亲昵熟捻,满嘴”你丫”、”我丫”、”他丫”的,都字正腔圆,不带零碎儿的。真正北京二流子骂人,其实发声做”你丫恩的”,意思是”你这个丫头养的”。既是说:你非正常婚生,你妈未婚先孕,未经明媒正娶。试想,如果一个人,客客气气地跟你说:”一看您就是庶出。”是不是就不算骂人了?可见不说粗口的,也未必就是斯文人。

偶尔说两句粗口,实为活跃气氛,增进友谊,舒缓压力的必备良药,只要别说得顺嘴,不分时间场合就行。粗俗一点就是:该说人话说人话,该装丫挺装丫挺。我觉得我算很斯文了,为着保持形象,连”他妈的”都不说,除了”丫”,只保留说”傻X”的权利,因为傻X实在是太多了,不说出来透口气,简直要淹死在他们的海洋里。

还有一种既泄愤,又能维护形象的方法,即是用外语或方言来骂街。被中国人欺负了,骂洋街,被洋人气着了,用国骂,虽然对方听不懂,但多少自己能解点恨。但是要make sure对方确实听不懂才行。英文是渐渐不好用了,现如今谁不会说两句英语啊。老早以前就吃过这个亏,那次还真不是我骂人:和X老坐在麦记吃早点,随身带了张大懒堂的CD给人,X老看见了,问我:LMF是谁呀?我随口说:lazy mother fucker。话音刚落背后两个洋人就说:”小姐会英文伐?帮我们个忙好吧?”一世英名尽毁。

剩饭蕾最近正废寝忘食地学习白话粗口(看,一个人的粗俗程度和她的工作压力完全成正比)。老师说:她的”diu”字,学得最地道。她的心得是这样的:

Diu(这个字的意思就是那个F开头的词,用普通话说这个字就是”操~~”,不过的发音干脆利落,表达一种生龙活虎的愤怒之情,而Diu~~~是低沉绵延的,表达一种无处发泄的郁闷之意。

细想”丢”这个词很有意思。无论哪国粗口,内容多半与性有关,要么是突出生殖器,要么是描绘性交过程,或表达性交欲望,杜撰性交事实,以达到意淫的目的。”操”,不用说了,地球人都知道。”丢”,其实就是指女性达到性高潮。文学巨著《金瓶梅》里,众妾给西门大官人侍寝的时候,最后关头,经常满足地说:”达达,奴这就丢与你吧。” Diu~~~实际上是个使动用法,即”使你达到性高潮”。看来”丢你~~”比”操你~~”更有专业精神,不是操完就完了,还要使你达到性高潮,你说周到不周到。

尊重语言

前几天看《霍尔的移动城堡》,对电影倒没什么特别感觉,——本来我对宫崎峻也不大感冒。我是个粗糙人,喜欢美国式没心没肺的动画片,供大家手持一桶爆米花,一边嚼食,一边随时预备狂笑,笑到歇斯底里处还呛出泪花。所以连宫崎君前几部如雷贯耳的经典之作也还没来得及瞻仰,这一部算是处女看——倒是对日语发生了点兴趣。本来是很令人不耐烦的一种语言,絮絮叨叨,点头哈腰,但放在剧情里,就不由得让人想去揣测语气中的种种暧昧,并没有任何翻译能真正做到原汁原味吧?文化、历史、生活背景,一切仿佛都有典故,言传之外,还得意会。我很怕看电影听不懂人家说什么, 所以一直都是荷里活的拥趸。对其他语种的片子有点狭隘的排斥。难得看回外语片,就算不知他们嗡紧乜,都执意要看原文。语言是非常有个性的东西,各国人嗯唉这是都自有一套风格,剔除了毫无味道。香港人翻译西片喜欢全盘本地化,满耳听得都是“死仔”“仆街”,连洋名都译作“包话事”“金大支”,原味尽失。我喜欢那种故意译得很坏的作品,语句生涩拗口,反而更能体现原文的味道。前几天出差,看到湖南卫视演大长今,忠字派女演员一个个低眉顺眼,说句子一律都是:“……的呢。”想来是韩语固有的叹词和敬语,听来分外委婉。

连方言也是应该被尊重的,在北京,再好的港片我也不到电影院去看——因为看不到白话原版,国语配音的港片完全失掉了灵魂。有个朋友在广州看《无间道》,竟然也是国语版,真离谱。连DVD也经常只有国语单轨。不是有字幕这回事吗?如果纯是担心听不懂,为什么不把法文片也配上国语?抵死不肯听粤语,到底是歧视呢,还是一种处于自尊心的排斥。要么干脆抵制到底,我最看不得小品演员模仿广东人,什么“雷好啊”,“细不细啊”……昨天在出租车里听到DJ播广东歌,一边煞有介事地教大家说广东话,慌腔走板,听得我毛骨悚然。“刚才这首歌是《偏偏喜欢你》,呵呵,广东话说喜欢原来叫<喜翻>,哎呀,喜欢的都要翻过去了,多么传神。”我听着哭的心都有,就只恨这出租车不是我的,不好伸手关了它的。连在K房,我都不忍听人唱怪味道的广东歌,一门方言,说的不地道,简直就是对其的侮辱。不单是粤语,上海话,四川话,东北话……都是一样的,现在让本山大叔带的,是个人就敢说两句东北话,真可怕。

尊重归尊重,日常沟通还是得尽量推广普通话,说普通话带口音没问题,就怕你不肯说。在我们的客户看来,说普通话仿佛是一件极可笑的事情,偶尔说一句半句,都是为了调笑。正经开起会来,都是地道的方言。我以为人家普通话不过关,因此总是辛苦地听着,一次通电话,重复了三遍仍是听不懂,非常难为情地说:“我不太明白。”客户说:“哦,听不懂呀。”转而用流利的普通话给我重复了一遍,我真正伏贴了。

原来人家会说,人家就是不跟你说。

你穿几号鞋

这是杂志的稿子,才登出来,现在可以贴在blog上——好些朋友等着我爆料呢。真想退休了做一本外企壹周,专抖八卦,哪个经理在presentation上甩嘴,谁谁在办公室不慎走光~~连绯闻咱们也是有的,不比娱乐圈寂寞哟。

还有这一回我的卷首玉照居然和超女的照片同时出现在一本杂志上了,嘿嘿。套一句我经常问查里的话:我该恭喜你呢,还是同情你?

同志们看看解恨就中了,不要转载哈 Emoticonsimage有这么一个人,学历不高,四十来岁了,靠多年的煎熬在外企中混得一个销售经理的职位。英文差,人也欠机灵,混在一班年青精干的同事中,略显愚钝。上司是放过洋的精英,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成绩欠佳,十分嫌弃。同样一个报告,别人交上去皆大欢喜,他原样抄一份,即刻被画上满篇红圈扔回来。上司喜欢当着众人教训、呵斥、羞辱他,同事在一旁听的都有点讪讪的,他只管低头唯唯诺诺,昂藏七尺的人,粗手大脚的不知往何处放,显得分外凄惶。

上司这样排挤,也不外是想你走。不然怎么办?大机构人人都是棋子,谁也没权利随便裁人。按说稍有点血性的人,也受不了这样小刀慢割。不过是打工,东家不做做西家,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可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又能去到哪里呢,面子虽然不好看,那份薪水还是挺好看的,为了生活,咬咬牙又忍下来,慢慢脸皮变厚了,也就不当一回事。

其实这多象穿鞋,有人实际,喜欢宽松舒适,走路拖拖拉拉也顾不得了;有人爱漂亮,也怕鞋不跟脚,宁愿选小一号,穿紧些。

一切咎由自取,冷暖自知。

每一双美丽的尖头高跟屐里面,都藏着一双磨泡、起茧、委屈受伤的脚——每个办公室都上演这样的血泪史。谁那么巧刚好胜任自己的工作呢,不是差一点就是高一点,做不好慢慢学,总也能捱出来。出来打工的人分两种,一种人喜欢挑战自己:只要争取到一个机会,能力没到也硬着头皮上,因此不得不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最后职位与能力都节节高;另一些人不愿承受太大的心里压力,无论做什么,驾轻就熟才好,坐在不胜任的高职位上可并不轻松,旁人看过来的眼色都凉飕飕。然而胜任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老板不知多喜欢看员工手忙脚乱、满头大汗,非这样不能显得他老人家举足轻重,太能干的下属,反而令上司有戒心。所以倒还不如横了一条心往上爬,什么胜任不胜任的,先骗上去再说。到了一定级别,每天净是煞有介事地开会,很少做具体工作,即便不学无术,一时半会也难以暴露。经常有人抱怨:“我老板简直什么都不懂——”也许他根本不必懂。

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见《闲人马大姐》的片断:前国营街道小旅舍服务员马大姐,下岗之后去应聘秘书,被小商人嗤笑:“你什么都不懂,连打字都不会,你就敢来做我秘书?”马大姐夷然说:“有什么不敢?别说做你秘书了,就是给克林顿做秘书,只要他没意见,我也不含糊。”真实的外企世界里有无数这样的笑话,谁还笑得出:某人原来不过是一个渠道小主管,出国胡混了一年,把简历三改两改,居然就去了跨国公司做市场总监。大老板后来发现招错了人,恨得屡屡在公司会议上当着她的下属给她没脸,结果没待够半年就被老板逼着递了辞职信,可是外企并不作兴全系统通报批评这件事呀,人家挟着市场总监的名头马上又在别的公司谋到高职,工资水涨船高;还听说有一位强人,尽管连英语都说不成句,还能历任500强在华企业人事部总监。参加公司培训的时候,人人都用英语演讲,唯独她连自我介绍都使用中文,把外籍培训师听得一头雾水。最绝的是年底向老板汇报工作,她总是请人写了总结,背妥了才去和老板谈话。这样深一脚浅一脚拉扯着,也并没有耽误升职加薪。

一个人是一个传奇,他们简直比靠实力干出头的人更加了不起。行骗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单是那种心理压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每次坐在会议室里,面对十几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是否会觉得心虚?同事和下属在背后不屑地议论纷纷,能不能装作听不见?千万别高估自己,有些事远比想象中更难忍受。有些小明星浮沉多年后把心一横,一脱成名,原来也并非大智大勇,不过是低估计了后果的严重性,天真地以为成名之后再披回衣服就可从良。世上哪还有这样的便宜事,舒淇小姐到今天还在后悔呢。咱们念过书的人,可不能再这样天真了。

俗话说,有多大的头,便戴多大的帽子。别看那些高层平日要风得风,一旦有战争,不死也吓出心脏病。咱们小卒子至多站错队溅一身口水,揩揩干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可惜一旦活下来,又向往高处风光无限,已经不管尺码是几号,套进一双红鞋儿,身不由主就舞到天明。

奥菲斯宝典 - 语言篇

多数在北京的正规外企使用英语作为书面工作语言(电子邮件和大多数正式文件),口头沟通则说普通话。这与地方歧视没有关系,一间不过几十个人的公司,员工已经来自五湖四海,大家都说自家方言固然乱了套,光说北京土话也不成样。

北京话不等于普通话,侯宝林老早已经在相声里讽刺过了。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民族大融合,操标准京片子的北京人本就不太多了,而且在公司里,说的净是专业用语,偶尔还拉杂着英文,很难听到原汁原味的土话。我遇见过这么一位,伊位居区域销售总监,也不过三十几岁的人,但给人感觉象提笼架鸟的老大爷,走路慢条斯理甩着胯,到哪儿都托着茶杯。什么时候他一走进来,肃杀的会议室马上就变得有些家常味道。他仿佛是京味文化保护协会的代言人似的,即便遇上听力极差的香港人,也坚持说一嘴的京片子,好多次看见他按着免提,捧着茶杯靠在椅子上开电话会:“奔儿(不是),奔儿(不是),你别介呀,我这(音ZHEI,四声)呵急的跟什么似的——”对方的香港同事急的直结巴,几乎都可以想象他们擦汗的样子。

这些香港人遇上他也是现世报。其实香港人工作起来倒是非常专业的,唯一讨厌的就是不分时间场合讲广东话。平时闲聊倒也罢了,开会时还动不动用方言窃窃私语就显的有点狷介。另外中英文夹杂这个坏毛病多半也是香港人带出来的,有些词是专业用语,说英文大家方便,有些就显得矫情。我一个朋友,刚出道在某电脑公司工作的时候,遇上一位香港上司。第一天上班跟他说:“DAVID,麻烦你帮我拿一张A FOUR来。”他苦思半天不得要领,后来请教前辈才知道,原来就是一张A4纸。

新到一间公司,最要紧先学习公司统一的专业用语。每个公司的习惯用语都不同,其实也就跟江湖黑话差不多,不熟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象外人。而且往往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比如宣传单有的公司叫LEAFLET,有的喜欢叫FLYER,有的公司管礼品叫PREMIUM,有的就叫GIMMICKS,意思差不多,何必较真。我认识不少人动辄说:我们以前公司如何如何~~还拿出一叠原来公司的文件表格让人家学习,真以为别人都是吃干饭的。

口头语是非常不好的习惯,还是尽量别发扬光大。我曾经有位同事,脾气比较急,跟同事一有不同意见就昂着头说:“得了吧,别逗了,不可能!”开始听了很反感,时间长了这几个词几乎从我嘴里冲口而出,简直误人子弟。这半年来老听一个湖北籍同事说“将后来,将后来……”耳朵听得起老茧。将来是将来,后来是后来,什么叫将后来?一直忍着不问他,渐渐成为我在办公室里一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