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歌迷的最低纲领

陈奕迅是现今华语(包括广东话,普通话以及闽南话客家话)歌坛唯一一个我肯承认是他歌迷的人。可惜我作为一个歌迷,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算太合格。

我没收集他的一切音像资料,不追看他的所有访问,我甚至没能买全他的每一张专辑。更不用说制作LED闪光灯标牌扛到演唱会现场了。

有的粤语专辑,我听过二十遍以上,内中很多歌曲去k房可以不用看歌词,国语专辑则很多没听过。所以万人大合唱《十年》的时候我没有共鸣,有些国语歌曲我简直闻所未闻,坐在场地内真汗颜。

但是我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人,可以做到他唱国语歌曲的时候不起哄,甚至把《富士山下》最后一段转成《爱情呼叫转移》,都忍着没有骂街,就已经是作为一个歌迷做出的最大努力和尊重了。

虽然如我所料地听不到《垃圾》,《反高潮》,《我的世界末日》,但是他居然唱了《第五个现代化》,还有《与我常在》和《天下无双》,已经让我恍惚看到了华星时期的陈奕迅,值得一再安歌。

破事儿

终于买到了彭浩翔的书《破事儿》,所以想起来又把电影《破事儿》囫囵看了一遍。

电影《破事儿》是从书里面挑了七段故事拍的。其中《公德心》曾经在彭浩翔的博客上首先看到过,在电影中这一段由陈冠希用英文演绎的,其理直气壮的无耻样子很有彭导原话的神韵,还把男人站着尿和女人坐着尿上升到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理论高度。当然,英国的牛逼妇女可以跳起来说:俺们都成功地尝试过女人站着尿了,咱们网络论坛上也有一小撮中国妇女开始训练丈夫坐着尿了。

第七段《尊尼亚》中,冯小刚插花出演杀手公司K&C的客户经理,冯导应该是不会英文,夹杂的几句英文词显然是现背现卖的,不必对他的发音要求过高。但是他有一次将“account service”说成了“accounting service”,我觉得不合适,因为已经造成了意思上的误会。

最有趣的一件事是陈奕迅演出的《做节》,陈奕迅说服坚守处女地的同居女友在每一个节日为他口交,中国传统节日不够使,就上网搜索“世界各地节日”,大家请看他搜索的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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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什么问题了么?

论翻译这门职业的灭亡

在我考大学的时候,外语院校是挺香的饽饽儿,主要原因据说是出路好,容易找工作。实在不行还可以当个翻译五的,会门外语也算个手艺吧?结果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北京雨后春笋似地涌现了一大堆洋人,他们在中国混得烂熟,有些还操着京片子上电视做节目。再这样下去谁还需要普通翻译呢?同声传译又不是人干的。我们拍着心口,亏得没选纯外语专业。

那时候“外语、驾照、计算机”,号称是毕业生找工作的三大法宝。时代何止进步,简直在飞跃,现在谁还不会用电脑呢?谁还不会开车呢?谁还不会说两句外语呢?事实上,大家有点太热衷于说外语了,相声里说郊区的农民伯伯都开始用英文交谈了:Tom,俺的Jerry,还有David,走啊,下地干活儿去。

多掌握一门语言怎么说也不是件坏事,我一到语言不通的地方就没有安全感,在饭桌上听到两个人用方言交谈就不自在——其实知道人家并没说我的坏话。会几句外语,家常儿碰见个外国人交谈,也不必鸡同鸭讲。但是正式场合,大会配有翻译,不妨还是使用一下。这既不是为了端架子,也不是为了给当翻译的留口饭,还是为了大家能尽快把事儿说明白。你以为省掉翻译能节省说话时间?这些把翻译拨拉到一边自己挺身而出的人往往英语并不怎么过关,这个那个磕磕绊绊,荒腔走板语句也不通。我参加了几次研讨会,提问时间几乎每个人站起来都用自成一派的英文直接向外国专家发问,当翻译是透明的。外国专家听到问题沉吟良久,不知道是在思索答案还是试图弄清楚他到底想问什么。沟通未果只好把题目扯开去云山雾罩地把演讲内容再发挥一遍。台下那位呢?也不觉得不满足,事实上只要问出问题,他的表演就结束了,放松地坐下笑眯眯环顾四周,像在英语培训班刚完成一个role play一样。如果对方再说一句:that’s a good question,就更得意了——这是洋人的客气话,不是说你的问题一针见血,而是说他不会答你的问题,或者你这问题很不靠谱。

其实我的论点很简单:英语这件事很等闲,会说不特别值得骄傲,不会说也不丢人,所以不必那么急于给人知道。如果说得好说得明白,冒着让人骂假洋鬼子的危险也不妨说,既解决不了问题又虐待别人双耳的,还请尽量节制。我倒不怕翻译作为一门职业逐渐消亡,只是明明花钱请了翻译,大家还互相不明白着,亏心不亏心啊。

每个时代都得结束

mj有一天我在一家中档饭馆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同志,携家带口来吃饭。看情形她必不算穷,却十分求其地穿着颜色暧昧的polo衫,下衬80年代末中年男士夏天喜穿的那种咔叽色涤卡短裤,一个黑包用售票员那种方式斜挎在身上。也不是说上趟饭馆就得焚香沐浴精心打扮,但是漫不经心和胡乱穿之间还是有很大分别的,她又还不怎么老,再过十年八年我们也就是她们,生活要稳定幸福到什么程度才能允许自己穿成这样出街?

不过这些闲事不该由我们去管,也许我们还应该感谢她,不修边幅的中年妇女远不如妈妈桑打扮的中年妇女可怕;也许人家不屑把时间精力放在吃穿打扮上……也许,是我太浅薄太无聊太可笑,心理上恨不能10年前已经把自己划归中年组,但是直到到今天还学不会像中年人一样生活。

中年人都应该做什么呢?不一定每个人都做总经理,或者月薪几十万人民币,一两名孩子膝下承欢,为了让他们入学名校焦头烂额。但是肯定不应该还为一块胭脂一条围巾一个演唱会一顿好饭一场电影一瓶小二男欢女爱欢呼。中年人不能再光为感官刺激活着。我的朋友纷纷挺我说人和人各不相同没有对或错的活法,但我心里隐隐知道这并不是选择的问题。正像故意装嫩是一回事,而不懂得熟女应该穿什么又是一回事。

也许你不相信,有时候我也知道自己有多肤浅,像我那么不喜欢大学生活,提都不愿再提起,简直是生命中最大的浪费……仔细究其原因不过是:竟然没有一个赏心悦目的男生。很多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但是谁会承认这样的逻辑呢,都给自己找到了冠冕堂皇掷地有声出得厅堂的借口。

少女装不能穿至天荒地老,然而又怎么才能学会做循规蹈矩的中年人呢?回家路上街边大楼的彩色屏幕上正好放出米高积逊这张惨不忍睹的残照,一个时代结束了,每一个时代都不得不臊眉耷眼地结束。

大拇指姑娘

英文有句话,叫做“十个手指都是大拇指”,用以形容人手脚笨拙。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激动得跟碰到知音一样,真是太贴切了。

我这十个大拇指呀,笨到什么地步呢?这么说吧,我的学习成绩一向不算好,但最差劲的可不是数学,要知道数学其实也是可以背下来的。甭管左脑和右脑,但凡只靠脑子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最头疼的问题。美术课是最可怕的记忆,每次上课都如同去刑场。小学的美术课不必当堂完稿,我在课堂上涂涂改改使劲儿磨叽,回家无论拿给哪个长辈帮忙做一张,结果还被老师贴在墙上展览,老师竟然还觉得我是可造之才,力劝我参加美术小组,我当然抵死不从,最后逼得我大言不惭说:我已经在少年宫参加绘画班了。她才放过我。这大概是我一生说过的最无耻的瞎话。

但美术课并不是我小学时最糟糕的一门,别忘了,那时候还有手工劳作,我连糊一只信封都要大约两个钟头。熬到中学好容易没有手工课了,化学课的实验又让我磕磕碰碰,同学们仿佛都很喜欢穿着大褂煞有介事地摆弄神秘的仪器,像过家家似的。试管烧瓶我还可以勉强对付,生物课老师居然一人发一只青蛙让我们解剖,我滴妈呀,我滴妈从小就是这样吓唬我的:你看妈妈多厉害,连鱼都敢杀。

我到后来能自己钉扣子、会拼那种可拆装家具,简直都是奇迹。我这十个大拇指最有力的铁证其实是:我发短信都比一般人慢很多。因此我最恨发短信,往往人家一个短信发来,我一个电话就打回去了。我记得我有次问了中国移动一个问题,客服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随后他们发来满意度调查的短信,我觉得一定要回复满分,结果他们的指示是:非常满意请回复1,一般满意请回复2,不满意请回复3,可是我刚丢了手机,临时换了一部,按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输入数字,最好只好含恨弃权。

我猜外国人是不是像我这样满手长大拇指的居多,所以他们的客服特别喜欢用语音指示。他们的电脑语音识别其实很不靠谱,稍微复杂点就要声嘶力竭地纠缠好久,但是我不嫌累,可以耐心地重复多次,只要不让我动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