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拷贝猫伉俪饭饭聊天中……
番薯问拷贝猫:我给你博客留言你看见了吗?
猫嫂惊道:他写博客?
拷贝猫:我哪个博客?
YK无语中。
所有的人都不在同一张纸上……
随着奥运会的召开和外国暂住人口的激增,首都北京一日千里地朝着国际化都市蜕变。英语标识越来越齐全,语法拼写也都正宗起来。事实上,很多商店的招牌干脆已经只有英文没有中文了。现如今,一个不谙中文的洋人在北京可以毫不吃力地生活,中国人要是一句洋文不会,倒还真有点不方便:我亲眼见到一个洋人在新光天地门口看着对面的英文路牌说:我现在一条街叫AVENUE DELUXE……而隔壁大姐连自己买的国产连衣裙的牌子都叫不出。
在这种形势下,在外企里工作的中国职员们互相称玛丽汤姆也就不显得那么欠抽了。以前我们的借口是:外国同事不懂中文,叫我们的名字不顺口,为了工作方便,起个代码造福洋同事。其实很多外企本地化的非常彻底,可着全中国的办事处也找不出一个外国人,但是大家还是用英文办公、以英文名互相吆喝,这又有什么奇怪呢?现在连商场里的售货员都只在小小胸卡上印英文名字,外企若想保持高人一等的洋范儿,还得另辟蹊径。
我友小Z,最近被猎头挖角,到那家著名的500强企业面试之前,猎头嘱咐她:第一轮面试对方由两名中级经理接见你,面试将全程采用英文。小Z问:两位经理是外国人?猎头说:“不,上海人。不过总监要求大家说英文。”
“那么总监是外国人?”
“不,总监是北京人。”
我对用英文考候选人的面试官一向是同情和钦佩的,他们的英文需要很好很好,才不会被对方看轻。对于那两位的英文水平,小Z含蓄地说:“让我这样说吧,我们双方表达得都挺费劲的。”几个中国人用不十分流利的英文讨论产品策略及事业抱负——这个场景不仅滑稽,而且十分浪费。语言无非是沟通工具,应当怎么方便怎么来,即便想操练英语,也不能冒着耽误大事的风险:事关选拔人才,或者公司策略,这类复杂的问题用母语还不一定能句句到肉,何必用英语囫囵吞枣呢?实在喜欢,工余另组个话剧团也是好的。
也许有人太投入了,把外企工作当成了一种角色扮演,觉得演戏要扮全套才过瘾,就像唱京剧一样,不扮上就没有感觉;也许他们对英文的熟悉和喜爱已经到了迷乱混淆的境界,像《非诚勿扰》中的范伟:哦,你都行啊,那我们还是用母语吧,nice to meet you!
我因为身为北京人,而经常被人拆烂之没有北京口音,所以经常就有人劝我做网上那种北京话专业四级八级考试题。我看过几眼,但是基本都不会去做,我从小没觉得做北京人多巴闭(哦我应该说牛逼),但是做北京人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不用证明自己像一个北京人。
我其实说话不带任何地方口音,一切该卷舌与不该卷舌音分得准确无误,我只不过不把我们说“母们”,不把小时候说成“小熟儿”。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北京人曾经质疑过我的口音。说我北京话不地道的通常都是非北京人,欲与我在北京话专业水平测试上一较高低的也是同一批人。在北京生活十年以上的外乡人往往都十分乐意被别人当做北京人,大概也是移民获得归属感和认同感的一种途径。在上海,广州,武汉,天津……也是这样吗?其实我之不常说北京俚语,最大原因是自上大学以来为迁就周围的外地人,跟同乡说起话来语调马上就会变得轻松懒散以及……不正经得多。但我没必要跟人证明这些对不对?而且,你如果非把远郊县口音当成正宗北京土语,我也没有办法。
每个地区的民风,核心其实不表现在语言上。大家喜欢说上海人如何如何,北京人如何如何,虽然不至于一竹竿打死一船人,但是多少也有点谱,不算空穴来风。我小时候也经常以为北京人是这样那样的,以至于看到石康写的那个《北京姑娘》,不屑得鼻子都差点哼掉了:你丫是北京人么?北京姑娘不都缺心眼儿你知道么。
后来一想,真正交游遍天下的人是很少的,每个人也不过是在自己周围一个小小的圈子混,石康写的也不过是围在他们文学青年身边儿的北京姑娘。现今北京的人口里,又有几成是北京人,几代相传算是真正老北京?
一切都没意义。真正让我服帖的,是有一次在一个排档式的街边饭馆跟勾姐吃海鲜烧烤,店里除了我们倆,坐的都是三五成群的大小伙子,喝啤酒大声谈笑。正嘀咕着,进来一群男女,花花绿绿的坐在了邻桌,其中一个女孩子,身高体壮,拎出一根烟来抽,高谈阔论,口出粗言,笑惊四座,同伴劝阻她:“低调点,人家都看咱们呢。”她眉毛一横:“看什么?咱北京人就这样儿!”然后还挑衅地瞟了我们两眼。
我们都噎在那儿了,缓过气来我指着勾姐小声笑:“她一定认为你是上海人,哈哈哈。”
从此后我再也不提“我们北京人”了。
在所有不讲公德的行为中,我最恨的是随地吐痰和在公众场合用手机扬声器听音乐。
随地吐痰之呕心就不用说了,其实我很想不通那些人哪来的那么多痰,你看《泰坦尼克》中,杰克费多大劲才教露丝吐出一口。他们真要啐在地上也就罢了,人家根本不挑空地儿,一甩头就是一口,不管前后左右有没有人。有人从公交车高高在上地往下啐,如果哪辆轿车不好彩开着车窗,也许就能中标。我听小贪说过,他们办公室有位男同事,经常大声一嗽,一口痰准确无误地命中字纸篓。
成年人,每天遇到的不顺心事岂止十件八件,看不顺眼也得看,难道还能一见不平就出手么。当面撞到随地吐痰,也不过就是略为嫌恶地扭过头去,恶心一下就过去了。可是看到打开手机扬声器听音乐的,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摘下墨镜对其怒目而视——当然自我膨胀到如此地步的人是看不到的——要左手仅仅攥住右手腕,才能抑制自己不扑过去将其活活扼死,或者把手机抢过来摔在树上。“法律要不管我早打死你了”。
其实表面上比这恶劣的行为千千万,我单单忍不了这一件。这不仅仅是公德问题,我讨厌的是那种自以为是。你没耳机么?你家里没音响么?你就一刻都等不了非得在几十人围观下听这首歌么?不对的,他这歌其实就是播放给我们听的,强逼我们分享他的快乐,他所以更快乐;且他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的品味好得不得了。
倒霉的是,往往这类人的品味还都可怕的很,听的无非也都是“两只蝴蝶”,“羊爱上狼”,或者“香水无毒”之流。你冷笑?你厌恶?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
我都不知道对这种自我感觉超好且不吝于表达的人,我究竟是鄙视还是嫉妒。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觉得人家的老婆好,但是我自己老觉得别人碗里的饭更好吃。小时候我家的伙食一直是挺好的,我妈的厨艺也很棒,但是令她气恼的是,我总是一到别人家吃饭食欲就特别好。不仅吃得多,而且还特别乖,不玩不闹专心致志地吃。喜得人家眉花眼笑的,即便那家的饭菜实际上从材料到烹饪都很差。
长大以后对饭菜有自己的口味和要求了,甚少上别人家吃饭。但是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人吃饭,总是胃口大开。如果是那些专门讲述厨艺的电影,动辄搬出一些失传菜谱,名贵大菜,我倒没什么兴趣,或者富豪人家大排筵宴,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路里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鲜”,也馋不到我,我就受不了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吃最普通的家常饭菜。无论中外食品我都毫无抵抗力,以致于越看越饿。真奇怪,我甚至知道那些东西不好吃,而且其中有些食物是我痛恨的,也许他们吃的太香了。
国产电视剧中让我看得最饿的是《我爱我家》,这部情景剧每集必有两场在餐桌上拍。一次是早点:永远是稀粥和油条,我还记得有一集他们家的保姆小张跟炸油条的谈恋爱,油条就变得像条腿那么粗,后来小张失恋了,油条骤然变得跟手指头一般粗细。晚饭是稀粥就馒头,菜也不过浅浅四小碟,看上去没什么油水,最奇怪的是他们家永远不吃米饭。我一看这个剧集就饥肠辘辘。
连看《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我都馋。他们家多穷啊,简直连一碟荤菜都没有,炒个土豆丝大家都抢着吃。
连贫困线以下的家庭伙食都让我羡慕,TVB的电视剧就更让人受不了了,广东人讲究吃,他们一表现阖家团聚,就琳琅满目摆上一桌子,大约总有一碟咕噜肉,广东师奶还特别勤快,每餐必煲一大钵汤,我恨不能先盛一碗。他们还一定会去海边烧烤,“烧鸡翼我钟意食”嘛,大拍档喝啤酒吃炒蚬。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香港电影电视中,社团揸fit人一商量事必去打边炉(吃火锅),是不是黑社会都喜欢吃火锅啊?笑得我半死。看《妙手人心I》的时候,那些医生律师们总要吃杯面做宵夜,引起我对即食面的浓厚兴趣。我还记得几个单身佬次次都赖在沙发上要阿苏永康饰演的阿娇哥去煮面,因为:“你手势好嘛!”简直受不了。
看外国电视剧也是一样的,《seinfield》里他们一伙人总去楼下一间简陋的小咖啡铺吃早点,我明明最恨面包咖啡这种东西,看他们吃三文治也会觉得饿。最离谱是看《sex and city》里有一集carrie在纽约的Magnolia Bakery,边拎住一件纸杯蛋糕吃边跟友人发花痴,我看得几欲馋死,天知道我最恨这种撒着糖霜的贫乏小蛋糕。后来在纽约,站在那家著名的店门口,明明有点饿也没兴趣买一个吃。
大概我总是这样的,老是羡慕别人好,别人生活中也有这么多龌龊的烦恼么?只有我和番薯才互相冷嘲热讽着过日子,别人夫妻都甜蜜蜜肉麻蒂克的干活。对很多人或事怀着叶公好龙式的感情,我以为我会喜欢,其实我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