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verycd上,看到一张专辑叫《无缘》,歌手张真贺。照片看着眼生,但是名字可真耳熟。我用力地想了想,终于知道了,这不就是我去年在后海酒吧里遇见那歌手吗?
那天我喝高了,拎着一瓶龙舌兰,挨门挨户在后海酒吧找歌手问:您能给来一首齐秦的《残酷的温柔》吗?现在谁还希得唱齐秦啊,满后海都是抱着吉他学许巍的,有一位还叉着大腿唱《曾经的你》:“几哩哩哩几哩哩哩李梨——”最后我听到一把很象齐秦的声音,就是这位张真贺了。
我当时过去逼他给我唱《残酷的温柔》,他歉甚地说:“歌太老了,不会唱。”但还是唱了齐秦另外一首,把我唱哭了。我老年痴呆,已经不记得是哪首了,和他搭档的女歌手唱了一个《close to you》,我只记得咬字颇准。
总之Y老那天很high,花钱点了好几首歌,然后还把人歌手叫过来说:小伙子唱的不错,要坚持啊,一定会红的,我支持你们!人家不好得罪客人的,也只得硬着头皮听训,还到后面拿了一张CD送给我们,就是这张《无缘》(当时还没正式发行)。
从酒吧出去我就到钱柜唱K去了,那天的所有记忆暂时就定格在钱柜午夜餐场的麻辣烫。第二天酒醒才觉出自己多肉麻无耻。再拿出CD一听,原来是很大路的歌曲,很大路的声音,甚至也不象齐秦。悦耳而已,唱歌时熟级而流的技巧,是生生是在酒吧给唱坏了。原来我喝醉酒定规要哭的,和人家唱什么没有关系。
这就是喝酒的好处,所有方的都变成圆的,发出晶莹柔和的光来,就象近视看景物,朦朦胧胧多么美。酒醒以后,分外的阑珊,象我当年刚做完近视眼矫正手术,站在医院阳台上看万家灯火,医生笑眯眯地问:是不是特兴奋啊——我心中难过得要死,近视眼中星光般璀璨糜烂的世界,还原成一只千疮百孔的巨型蜂窝煤,不亮灯的窗户象老太婆嘴里缺的牙。再看这张专辑的宣传案:“中国流行乐坛最性感男声 极度纯美浪漫出击”,“听他的专辑,你会感觉到,横亘在华人音乐与世界音乐之间的鸿沟,早已悄然消失。”——“鸟人唱片”的企宣每天一定要喝好几瓶龙舌兰。
常言道“酒仗怂人胆”,其实哪有什么胆呢,不过身心都被麻醉了,感觉比平常迟钝些,既不怕痛,也不嫌丢人。脑筋比平时更清醒,太清楚自己在干些什么,只是不计较后果。但是终究要醒过来的,喝的时候越快乐,醒来以后就越惭愧。有些人根本不记得喝醉时干过的事,有次一个平时非常厚道有礼的朋友喝多了,整晚指着一个不谙英语的人大叫:come on man, shut up man…醒来以后吓得要死:“你们逗我呢吧?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这样其实也好,强过自己懊恼。人家都借酒撒疯,我正相反,平时没一句正经,喝点酒就严肃认真起来,保不准还会谈人生。有次在一个冷清的小酒吧,只得我们一桌客人,只得一个未成年小酒保。酒友里有一位放洋回来的,说话喜欢夹英文,我正色斥责他这样不好,小酒保一直看着我们呢,人家中学都没上完,你留了个学回来臭显什么?对方被我说得低下了头。后来我还跑到吧台跟小酒保大洒狗血:你别搭理这一帮人,你比他们谁都不差,你比他们都强!弄得小酒保差点哭出来。
酒后无德真可怕,真可怕,健忘真是个好办法,好办法。把干过的丢人事都一笔勾销,花色香都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