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九九几:24

我上下翻查自己的手机电话簿,这年月,张家明真想结婚还不容易,大把适龄女性等着他来挑,如他所说的,结婚不外是一种生活方式。只不过最好找一个思想同样搅通的成熟女性,才好共襄盛举。

我想起了苗子,苗大小姐在广告圈打滚数年,为人算得上合情合理,大方时髦,言语风趣。即便结不成婚,为这样的人浪费点时间也不算委屈。我当即拨电话约她。

其实前次见面我和她颇有龃龉,幸好大家都是文明人,纵使心中不快,面子上也都留有余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是聪明人,见我一架梯子搬过去,马上顺势走下来,痛快地答应半个小时后到酒馆。

苗子一见有张家明在,立刻就明白了我的伎俩,我们三人都不动声色。他二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谁也没有扭捏地小家子气,大家爽朗地聊起天来。

苗子显然是从另外一个饭局赶来的,衣着光鲜,但是脸上的化妆略微有点糊,唇膏脱落一半,并没有补上去,看在男人眼里,只能更慵懒和性感。夜晚的灯光将她的线条掩映得更加柔和。象苗子这样神采奕奕的职业女性,白天在办公室碰见,男性是要叫苦的。

我肯定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日行一善,连我也有点振奋。结婚这种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不可少,在适当的时间碰上适当的人,才能开花结果。而爱情⋯⋯爱情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投入了多半血本无归,而且往往是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被击中,太刺激了,年纪稍微大点便担当不起。

事情比我想像的还要顺利,第二天刚上班我就接到了张家明的电话。未等他说话我就取笑道:“居然这么早起床?昨天难道没有连踩三场?”

张家明笑道:“我还没睡呢,刚送她去上班。”

我吃了一惊,捂着嘴:“呃——限制级我就不要听了……”

“什么限制级,别胡说!”张家明仍在笑,“我们不过是聊天。”

我呻吟一声,“聊天聊了整夜?那简直比一夜情更惊悚。都说什么呢,从理想到人生?”我一边笑着,一边打开电脑。老板正背着一只小坤包从我面前走过,阴森森地扫了我一眼,我没当一回事,她反正每个星期一早上面孔都似浮尸。

我继续和张家明调笑:“早知道你这么春情澎湃,罗氏婚介所应该提前行动,造福人民——喂你是当真的吧?别干柴烈火地闹一阵又撂下,弄的我没法做人。”

张家明说:“这么胆小怕事,还给人做媒。”

老板自玻璃屋子里走出来,不耐烦地站在我面前,我捂住听筒:“您找我?”

她面上大大地写着不满二字:“你不忙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答应着。张家明说,“你有事?那回头再说吧,晚上跟你吃饭。”

我不忘取笑他:“这节骨眼你还有时间跟我吃饭?”

挂上电话,我提着头与电脑去见老板。

她老人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安,最近项目进度怎么样?”

我一本正经地把项目时间表打开详细汇报,她玉手弱弱一挥,胃疼似地哼了一声:“不用说了,回去写个报告给我。我只是想提醒你,咱们这个宣传计划六月底必须出街,不得闪失。说不得咱们只能辛苦一点,抓紧盯一盯。广告公司现在天天都在熬夜赶死线,你作为项目经理,更应该积极配合呀。”

原来还是周末那档子事,显然广告公司的Stella告了我的恶状。Stella和我老板惺惺相惜,她姐俩做事前都不耐烦动脑子,开会务求第一个发言,以示投入,说的是否废话倒不重要。老板周末从不带电脑回家,一定还没看见我发出的邮件。不过做经理的,凌辱下属之前大概也无须做足功课。

既然有邮件为证,我倒不急着解释了。训斥下属是老板的日常消遣,何必扫她的兴?与上司争执能有什么好结果,白白拖延了时间。我对她,常年用一个“推”字诀和一个“卸”字诀,永远是是是好好好,但求尽早离开她办公室。是,我对工作不太有责任心,只想混日子,一直升不上去也是应该的。

老板又咕哝了几句,大致是要和AGENCY搞好关系什么的,见我不回嘴,就将我放了出去。果然回到座位不到十分钟,就收到她的回信,对项目进度,以及我和广告公司的工作态度表示赞赏。我觉得她要肯看清每一封邮件再回信,工作量一定会减半。不过她拿着我两倍的工钱,大概就是为了化简为繁。

上回书说到

从头看起

都政治了,还正确个屁呀

《24》第六季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连我这样一贯地蒙住双眼假装看不见剧情漏洞的铁杆粉丝,都感到难为情。但是你想让编剧怎么办呢?地球上实在已经没人能与包小强为敌了,即便是他丧心病狂的老爹包菲腊。老爷子铁了心地要带着外孙子投奔中国,反复地说着:“那里是未来,是希望,是未来十年世界的中心——”我们即便感激他的盛情,也不禁笑喷了出来。

不过剧中仍有若干我喜欢的情节,比如在危机时刻,例牌从上头派来一位自以为是的混球,CTU发现内奸,混球第一个建议从穆斯林小姑娘查起,这下可犯了美国人的大忌,大家群起痛斥他种族歧视。该混球说:“外面阿拉伯恐怖份子正在爆核弹,我们办公室出现内奸,先查穆斯林同事这不是RACIST,这叫COMMON SENSE。”

我简直不能同意得更多。

我还不至于天真地相信世上没有种族歧视这回事,只是我对“政治正确”这件事实在已经厌烦到呕。光嘴上不占便宜,就能解决问题了么?恐怕正是心里先存了偏见,说话的时候才格外地赔着小心,免得一不留神把心理话说出来得罪人。

这次的美国大选真诡异,较出风头的几位候选人都有噱头,不是非裔便是妇女,如果那位爱德华是残疾人,这戏恐怕就更好看了。人家美国人选总统,不关咱们的民生,不外乎看个热闹,这未免也太热闹了——大家对候选人的身份格外感兴趣,这比血淋淋的歧视更令人气馁。尊重人是应该的,但也不必因为她是妇女,才特别地赞赏她。

许多人可能认为希拉里若是赢了,全世界的妇女与有容焉,这是希拉里的一小步,是妇女届的一大步——我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就像我用不着章子怡代表我走向世界。要真正改善妇女地位,还得寄希望于科学家,但愿他们有一日能改造基因,男女轮流当班生孩子,你管养你的,我管养我的。

坦白说,男女现在确实尚未平等。但与生活中其他荆棘相比,这并不算一件大事。相貌、智力、贫富、运气……人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我之所以未能在事业上做出成绩,主要原因是自己的懒散、软弱、不善逢迎,聪明又不够使,大馅饼也没能掉在我头上……但是这些烦恼并非妇女专属,千千万万的男人和我一样被踩在社会底层,找谁说理去?

至于工作岗位上的性骚扰……同学,你以为长得好的男人没人调戏么?我对抱怨美貌影响事业的女人充满了不信任,她们天真地以为只有她们所到之处有男人。这年头,大抵不需要倾国倾城才有资格被人吊膀子。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双色眯眯的眼光、不怀好意的邀约,甚至不需要扮烈女大嘴巴搧过去,装看不见也就是了。我还不信有谁能逼得你山穷水尽,大不了换一间公司从头来过。如果真能干到一定地步,上司也不舍得拿你当花瓶使。陷阱不是单为女人凿的,专等虚荣的人跳下去。

最近《色戒》又被美国女性影评人协会(WFCC)评为07年度十大耻辱影片,因为女战士王佳芝居然胆敢爱上汉奸,实在是对妇女的污蔑。同时获选的还有欢快温暖的励志歌舞片《发胶》,原因是尊屈伏塔扮成胖女人丑化妇女形象——等等,胖子怎么就丑化妇女形象了?歧视妇女不行,歧视胖子就行了?

愿意的话,这种罗圈架可以永久性地吵下去。控诉人“政治上不正确”简直太容易了。他妈的都政治了,还正确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