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装天真

我这个人一向都挺遵纪守法。虽然我知道法律不一定都是公正合理的,但是既然游戏规则不在我们手上,也只好跟着人家的游戏规则玩下去。

不过有一项法律我至今也无法遵守,就是安省关于不许在民居和酒肆以外的地方公开饮酒的规定。我承认我觉得这条法律不靠谱,可并不是因为觉得它不靠谱才故意挑战法律——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其实我没根本没资格做一个酒鬼。啤酒我从小喝了就会头晕,红酒我不懂得品味,至于白酒,小时候还颇能喝几杯,现在简直闻到都头晕。可是偏偏在很多时候我都需要酒:比如特别高兴的时候,特别不高兴的时候,大块吃肉的时候,躺在山坡草地上的时候,坐在湖边的时候,蓝天白云艳阳暴晒的时候,冰天雪地冻得发抖的时候……上述各种情形一年365天时有发生,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也知道我不对,所以一开始每次出来喝酒都知道鬼鬼祟祟,酒瓶藏在包包里袖子里帐篷里,或者拿个纸杯,将红酒倒出来,万一碰见警察就说是蔓越莓汁。我知道警察嗖嗖没有那么傻,大家俾吓面嘛,我又没喝到红头涨脸神志不清,外面那么多强奸杀人超速斗殴,他会不会浪费纳税人的金钱专登来与我过不去啊。

然而事实证明他会的。周末我们抓着夏天的小尾巴去湖边烧烤,大家吃到兴高采烈得意忘形之际,啤酒、红酒瓶摆了一桌子。期间有辆警车沿湖边慢悠悠地转了三圈,我们还开玩笑呢:“警察嗖嗖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哈哈哈。”但是仗着自己一副良民相貌一于懒理继续享乐。谁知转到第三圈,嗖嗖终于把车子停在我们旁边。

大家马上意识到了危险。警车离我们只有三米远,这个时候再试图藏起那些酒瓶子是不可能了,只能尽量争取一个好态度。嗖嗖朝我们走过来,还未开口,我们先满脸堆笑地打招呼:“嗨——”

嗖嗖回了个礼,笑眯眯地问:“几位好?”

我们猛点头,“好着呢好着呢。”

“您几位不会不知道在公园里公开饮酒犯法吧?”

粉条兄在一边看孩子,我们剩下的三只天才儿童齐齐摆出一副天真的嘴脸,合唱道:“有这事儿?”然后未经彩排地逐个表演。

番薯:从来没人跟我说过……(欠揍)
YK: 太抱歉了,我们平时不喝,就吃肉时就点酒……(更欠揍)
汪大夫:啤酒也算?!(这只最欠揍)

警察嗖嗖心理冷笑道:“这阵仗我见得多了,你估我是白痴咩。”但是我们虽无耻,嗖嗖也不可以发烂渣,只好客气地跟我们指出,光我们桌上摆的那几只酒瓶子,就够罚110块钱了。“我猜你们车里还有吧?(何止呢,地上就躺着一箱,被石头挡住了您没看见)你们愿不愿意把这些酒瓶子都收回车里去呢?” 我们忙不迭地说,“愿意!愿意!”

嗖嗖走了以后,大家都擦了把汗,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看来装天真实在是很重要的一项技能。我刚拿起剩下的半杯红酒压惊,粉条兄发现我们的野餐台旁边结结实实地竖着一块大牌子,上书禁止在公园内饮酒字样。大家理亏地沉默了一会,番薯鼓起勇气说:“有法文版么?没法文版我们有权看不懂的。”

最后我们三只无耻的儿童,扬着喝得红扑扑的小脸在这块牌子前合了一个影,圆满地结束了一天的烧烤活动,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湖边。

医生与我之:汪大夫的大手印

头疼给人的感觉很不好。胃疼到最厉害,给人的幻觉也不过是肠穿肚烂,而每次头疼长达一定时间,我就会怀疑自己生脑癌,或者影响智商,慌死止痛之后还有后遗症。

其实我的头痛不关脑的事,虽然我自1999年后就没有在一点之前睡过觉,这多早晚三叉神经弄不好都快断掉了。我的头痛是因为从肩膀到脖子的一条大筋出了问题,由于常年缺乏运动,以及不良坐姿,导致我这条大筋极端僵硬,并和其他几条筋搅成一团。所以连吃止痛药都不会管用,只能采取理疗手段,或者通过推拿把这条特别轴的大筋给疏通开,或者做水中健身操自己活动开。

在国内犯病的时候我针灸按摩都试过。但是我对加拿大的中医历来都没什么信心。治不好病不要紧,手法不对再给我捏成残废。咱们家番薯同学说,他家有祖传的酒精疗法,二话不说就把他喝剩的半杯剑南春泼到了我脖子上。我对这种蒙古大夫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应该庆幸他没有含一口酒直接喷在我脖子上。番薯同学说,那还需要一张黄纸——对对,再执一柄桃木剑,即时开始作法。天灵灵,地灵灵,附在我身上的男妖精快显形。

周末见到汪大夫,人家轻描淡写地说:啊,我给你揉两下。说完摞胳膊挽袖子把我按在小板凳上就开始推拿。这练家子就是不一样,别看小胳膊挺细,力道又大,认穴又准,那根大筋在她手底下格楞格楞响,又酸又痛,我光天化日下就在他们家院子里杀猪似的哀号,惊得汪大夫她老公四处看,唯恐邻居多事打911。

我问汪大夫:“我是不是特别怂,一点痛都忍不得?”

汪大夫冷笑道:“别说你,按到了穴位上,谁都扛不住。我在这穴位上按得再狠一点儿,你还晕过去了呢。”

我第一次感觉我跟武林高手离得这么近啊,于是马上忘了疼,既兴奋又惶恐地说:“那您不会点我的死穴吧……我的笑穴呢,昏睡穴?”

不想谈恋爱

喜宝说过,不,其实是亦舒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是好的,如果两者都没有,至少我还有健康。” 这三样东西都是好嘢。但是我觉得从顺序上直头可以倒过来讲——我想马斯洛也会同意我。

尤其是在连续四天要生要死的剧烈偏头痛之后。当然每个人的阶段性需要不一样,小e同学就刚刚同我说,她现在最想谈恋爱。算起来我也很久没谈过恋爱了,但是一点也不想。小e说,这说明你婚姻幸福嘛。但是婚姻不幸的话,是谈个恋爱就能解决的么?很多人认为谈恋爱是一种情感需求,所以少妇到一定年龄生活苦闷投诉无门就会思春。其实恋爱会不会只是一种爱好呢?与逛街、看戏、钓鱼、摄影一样,各人爱好不同,供大家无聊的时候消遣。

我不太喜欢谈恋爱,每次都精疲力尽体力透支。小e说大概是我爱得太过投入。其实我觉得只是性格和生活习惯问题。有的人比较严肃稳重,生活规律按部就班,这样的人即使全情投入,又能出格到哪里去呢?爱上一个人也不需要精神分裂吧。我则属于那种比较懒散随便的人,对自己要求不高,比如明明知道食得朱古力多容易肥,因为想吃也继续吃下去了;晚上12点以后不睡容易老,但是贪玩也顾不得了,另有喝酒等种种恶习。我就算是一个人风平浪静的,也是由着性子过日子,哪还搁得住加把小火,添个人陪我疯?反过来讲,如果一个夜夜十点钟上床睡觉,连碳酸饮料都不喝的健康乖乖女,就算失足跌进情网,也不会夜里三点还在酒吧里抱着TAQUILA瓶子与人劈酒吧。

谈恋爱只能将一个人的优缺点无限制地放大,但是没可能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

所以对我来说,谈恋爱真是堪比徒步穿越某大山的体力活,想想都倦。我反而比较喜欢暗恋人,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有时候淡淡的高兴,有时候绝望地快乐,一颗心被抛上抛下,但始终还在自己的胸腔里——可惜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蝼蚁


股市继续狂跌,外头一天一地的坏消息,好像天都一下黑晒。这时候我在写一篇稿子。内容是给一对夫妻劝架。杂志的规定是:态度可以尖刻,但不许劝人离婚,只能给出建设性意见。基本上看到每一个案例我都会很烦躁,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无聊,不过今天就觉得自己格外猥琐。

猥琐的是我而已,不是那对夫妻(如果那对夫妻真的存在的话)。在任何风雨飘摇社会动荡甚至是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咱们小人物也还是要把日子过下去的,我倒是不想这么窝囊地过下去,可惜没有人来渡我升仙。

也许还没轮到我有切肤之痛。大经济环境一出纰漏,首当其冲的是金融业。华尔街一夜落索,平时锃亮的精英们灰扑扑地走出来。我当然也是担心的,半个世界(或者是整个)经济衰退,必然也影响到我。我不是不怕输,只不过我能失去的实在有限:几乎没有投资,银行里可以忽略不计的存款……其实我也忧心忡忡了一会儿,这次经济衰退,究竟物价是会跌下来刺激消费呢,还是因滞胀物价飞涨?无论怎样,我恐怕也只得继续吃喝,难道还能为此戒掉粮食么。

世道好的时候,也没见我赚来别墅房车,世道差的时候大家都埋怨工作不好找。可能是我不好彩,我从未觉得工作好找过。看着别人经朋友引荐去某某公司,或者星巴克倾谈几句就轻松过档到另一家,我几乎怀疑我们生活在不同的X度空间。我找工作从来都是打仗一般,即便是猎头推荐的工作,也都三堂会审重重面试,朝九晚五地全天面试又有,穿戴整齐做飞机到上海当天打个来回又有……我的工作性质通常分不到花红,自我开始工作就没遇到过超过5个巴仙的年工资增长。有一次老板跟我说:“我对你算不错,这种情况还给你涨了3%——不过好像正好达到下一个纳税级别。” 我忙谢主隆恩,然后问:“税后不会更少了吧?”老板呆了呆:“应该不会吧……”生活中净是这种黑色幽默。当然事情永远可以变得更遭,但关键是要多遭才能令我等蝼蚁辈崩溃。

这是一个非同小可的时代,世界几乎每天都有大事发生。上到有识之士,下到一点知识没有的人,都在博客上谈政治经济。还有什么可谈呢?报上不是都有了吗。每个人都选择一种观点来信仰,但是哪一种经过自己的大脑呢?想到这里我就觉得,给人家夫妻劝架虽然猥琐一点,也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既没伤天害理也没出卖灵魂,好歹还有300块钱赚,这也许是一只口红,也许是半只粉饼,起码可以给我这灰暗的人生添一点颜色。

谁谁和谁谁和不丹

上一篇文章“你就像不丹”刚写出没几个钟头,我就收到许多投诉。我们诸葛班的小同学们,纷纷跑出来善意地猜测和提醒:

诸葛小A说:“喂喂你这是在说谁啊,人家看了要不高兴的呀。”

诸葛小B说:“咦咦你这句话简直是讽刺谁谁嘛,你当心点你!”

诸葛小C说:“我觉得你讽刺人,比啥不好,比北欧发达幸福人民不行么,比不丹。”

这些衰人!不抹黑我就不算数。虽然我知解释通常都没用,但香港政府终于都要在香烟盒上忠告市民“吸烟有害身体健康”。我在此郑重声明:凡看到此篇文章的朋友,都请勿对号入座。

那,首先我并没有讽刺谁。我觉得崇拜老婆都几好哦,既有利于构建和谐家庭,又尊重妇女——我都是妇女,我当然希望大家尊重妇女喽。太阳底下看见新鲜事,议论议论喈,有什么谁对谁错。不过想到这个话题呢,确实是有人给了我些许灵感,但这人保证不是你——因为我知他们家没人看我博客的。

为什么是不丹?因为不丹幸福指数高嘛。北欧人民富裕不富裕,福利高不高是一回事,他们幸福不幸福又是一回事。听说北欧每年很多人自杀呢。又屈我拿不丹讽刺人,好彩我不够出名,否则是不是连不丹国王都要来投诉我:喂,我们不丹招你啦?

前些日子看到一则新闻,说英国有个老矿工,查出癌症晚期,总共只剩6个月好活。于是他把毕生积蓄(只得1万多块而已)都散尽了,谁知这时医生告诉他诊断错误,不过是肺病,不仅有排活,而且还要穷困地活下去。

我看了好惊啊,想了好几天,如果自己被查出不治之症,挥霍不挥霍呢?

反正我是穷人一枚,钱财光不光倒不是最重要。我原先的想法是,如果末日来到,总得干几件平时不舍得干的坏事来尽尽兴。朋友问我:你想干什么坏事?

我说:“大概也就是像《我爱我家》里的和平一样,说说平时不敢说的坏话……”

看看我这点出息。世界仲不够乱咩,我仲不够可怜咩,还要这样冤枉我。。。。。。